主仆俩寸步不离谁,唯恐出了意外。好在直到南栖跪于蒲团上,上香祈佛完殿内都静悄悄的,唯有二人。上完了香南栖提着裙摆正要从蒲团上起身,殿门边却传来男子重重的脚步声,她心中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要断了。南栖仓皇回过头去,手指紧紧攥着绿墨扶着她的手。 天边云泛起白肚皮, 几缕金色的光从云层罅隙落了下来。须臾之间拨云见日,金色的光便倾洒。 栖迟院半阖的窗柩落满暖阳,厢房半室被照的亮堂, 水红织金帐鎏金细线泛着金灿灿的亮光。南栖紧蹙了眉, 扯了被褥盖住头
天边云泛起白肚皮, 几缕金色的光从云层罅隙落了下来。须臾之间拨云见日,金色的光便倾洒。
栖迟院半阖的窗柩落满暖阳,厢房半室被照的亮堂, 水红织金帐鎏金细线泛着金灿灿的亮光。南栖紧蹙了眉, 扯了被褥盖住头,好叫她不被那刺眼的光照到。
时辰快要到了, 今日不得躲懒,绿墨挑了帘子从外头进来唤醒人。
拨开帷帐,入目是白皙香肩,嫩绿色被褥堪堪遮住后背,青丝垂落依稀能瞧出纤浓有度的曼妙来。
娇嫩细腻的肌肤上头此刻泛起一点一点红, 如寒梅落雪, 瞧着格外鲜妍妖艳。
莫非是昨夜窗柩半开, 有蚊虫顺着飞了进来。
也是, 夜半仿若听到了猫叫,定是猫儿野,四处乱窜带了一身蚊虫进了栖迟院。ʝʂց
绿墨低下头轻声唤道:“小姐,小姐该起了。今日要去皇觉寺上香, 该起来梳妆了。”喃喃低语落入耳,南栖精致的小脸上眉梢蹙起,只觉眼皮子沉沉, 浑身酸麻使不上劲。
昨夜好像魇着了般,四肢仿若被束缚,捆在小舟上晃来晃去, 直晃得她头昏脑涨, 要喘不上气。
被绿墨扶着起来,潋滟桃花眸轻轻眯着, 因着阳光刺目眼边尤带泪花。南栖垂首,不知道昨夜何时将身上的衣裙都除掉了,果真是因为昨晚魇着了浑身发热吗?
她倚靠在床榻边,望着指摘窗下下人精心伺候的芍药,红的鲜活亮眼,稍稍回过些神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绿墨端来盥盆就要伺候南栖净面,被她自个伸手拿了巾帕过去,闻言道:“才刚到辰时,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收拾,小姐可以不用急,待会儿用过早膳再出门去。”
净面后脑中一瞬清明,南栖看见厢房正中那足鎏金铜炉,只觉昨夜似嗅到冷梅香便起身拨了拨那香灰。
却又无冷梅之味,反倒残余这融融暖香。
绿墨抱来衣裙见南栖立于香炉旁便笑着问道:“小姐,昨夜燃的是安神香,奴婢忧心小姐昨夜被恼了心情会难眠,特意让府医调了这香。小姐觉得昨夜睡得安稳否?”
说得此处,只觉被蚊虫噬咬之处酸麻,不愿被人瞧出。南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觉睡得沉,今早亦倦得很。”
“许是这安神香之效。”
绿墨抖落开衣裳低语道:“也或许是奴婢放多了,没听过它能让人越睡越倦的。都怪奴婢自作主张,下回还是不用了罢。”
才刚用完早膳,柳氏便带着王嬷嬷上栖迟院来亲自接人了。
见南栖穿了身簇新的镂金丝纽牡丹花纹蜀锦衣眼底带着满意,本就是国色天香之貌,稍加妆点更是迷得人找不着北。
上翘的狐狸眸掩去别的情绪,只余着热切与赞叹:“哎呦,我家栖姐儿果真是美人坯子,照姨母说满临安亦寻不出第二个能与你相较的。”
一番又夸又赞,若是心性不定的小姑娘只怕已被哄的晕头转向。
南栖面上适时浮起抹红晕,欺霜赛雪之颜沾染了绯红,更叫人生起无端怜惜。
“姨母谬赞了,临安贵女众多,南栖怎比得过。是姨母喜欢南栖,才觉得南栖比旁人都好。”语罢潋滟桃花眸抬起,看向了柳氏身后,带着不解问道:“姨母,怎么不见姐姐啊?莫非她还没起来吗?”
柳氏略带安抚拉住了她的手,眸中似是带着些歉意:“栖姐儿啊,你也知道姨母同祭酒家柳夫人关系好,前几日透露想为你二人求姻缘的消息。这不柳夫人就找上了姨母,说想看看你二人。”
“但哪有姐妹二人相看同一人的,姨母便只给了小像。昨个来了消息说李家属意你,择日不如撞日,就约了今日同李家公子相看。”
“至于湘姐儿,是缘分还未到,姨母还在替她看着呢。你某要担忧,此番先去看看,若合适便订下,不合适便罢,若有缘定下,婚期可排在你姐姐之后,不会坏了规矩的。”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多数是柳氏再说。一番解释的话说的天衣无缝,挑不出错处来。
竟真的是为她择婿,南栖上了马车后看着帷帘随着车马晃动,外头景致错落地透着缝隙落进来。
柔夷放在膝上,低头安安分分坐着,心里头到底是留了个心眼。
马车外头有着兰陵萧氏的徽印,过往车舆皆避,路上人远远地看着,唯恐惊扰了贵人车架。
风动帘起,依稀见着里头女郎美若天仙下凡,一时多少人看迷了眼去。
后又拎着酒摇着头往家中去,吃一口烈酒忘却烦恼。
这等天仙般的女娘子,定是簪缨世家出身,又是那般容貌,岂是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兰陵公府离着城北皇觉寺不远也不近,马车脚程快,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掀开帷帘,王嬷嬷先扶着柳氏下来,就要转身去扶二表姑娘却被绿墨这丫鬟抢了先。
白嫩嫩纤细却皮肉饱满的手从马车内伸出,搭在丫鬟身上体态轻盈地下来了。
本想以马车小坐不下那么多人撇下绿墨这个丫鬟,柳氏却不想打草惊蛇还是将人带来了。如今看来,这丫鬟是粗活做多了,一把子好力气。
到时还需给她寻个事。
下了马车后,车夫将车赶至山脚下等着,却见柳氏使了眼色。王嬷嬷上前去,道是明日再来山脚下接人,今日主子要在皇觉寺上住上一晚。
南栖上前搀扶柳氏,一齐向上头爬着石阶去。她回头之际,似是看见前边还停着辆马车,暗青色帷帘掩着,应当是祭酒家的马车吧。
“南栖,皇觉寺除却佛前灵验,这素斋也是临安享誉美名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夜就住在这尝一尝这素斋。”柳氏面上瞧不出一点异样,南栖也只低垂着眉目作娴静乖巧状。
“南栖听姨母的。”
因着临安贵人常来此处,山上石阶梯修得十分齐整,一旁还可租赁小轿,由着两人或四人抬着上去。
山本就不高,本着心诚则灵,二人未曾用轿,一齐走了上去。
上了山顶,美人娇靥泛红,气息不平稳喘着气,柳氏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放心。有小沙弥从里头走出来,光光的脑袋面上稚嫩,却一派我佛慈悲之相。
单手合掌立于身前念了句:“我佛慈悲,二位施主是要听妙空大师讲经还是去庙内上香,捐香油钱。”
跟着小沙弥进了寺庙,耳闻殿内梵音泛泛,还有经文诵唱之音。
似是察觉眼底疑惑,小沙弥开口解释道:“前殿师兄师傅们在诵经,为免扰了香客,还请二位施主跟小僧来 。”
带着二人去了后殿,小沙弥又道:“若施主有事可以来寻小僧。”
小沙弥走后,后殿内走出个妇人,一身云雁细棉衣,外罩同色系大氅,面相寡淡瞧着不出彩。
柳氏远远地见了却快步走上前去寒暄,“李夫人,没想到你竟这般早就到了。”
“哪里哪里,才落脚没一会儿呢。后面这个是你那外甥女儿南栖吧,生的可真俊,比你当年可是还要好看些。”李夫人与柳氏说了几会儿话,目光便落于后头的南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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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栖规矩地福了一礼,未抬头看人,低垂的娇靥娴静温婉:“南栖见过李夫人,李夫人安。”
“快快起来。”语罢李氏扶着人起来就要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当见面礼,看见南栖右手腕上已有个凤血玉镯才作罢。
“栖姐儿,我与李夫人还有话要说。你先去殿内上柱香吧。”柳氏二人视线交错,互相明了眼中意。
南栖无法反驳,亦想看看姨母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她欠身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绿墨紧紧地跟着南栖,眼睛一错不落看着人,每走一步便四下张望。
南栖亦紧紧抓着绿墨的手,目光落向朝北照不到几簇光,显得有些黑黢黢的大殿内:“绿墨。你陪我进去上几炷香吧。”
主仆俩寸步不离谁,唯恐出了意外。
好在直到南栖跪于蒲团上,上香祈佛完殿内都静悄悄的,唯有二人。
上完了香南栖提着裙摆正要从蒲团上起身,殿门边却传来男子重重的脚步声,她心中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要断了。
南栖仓皇回过头去,手指紧紧攥着绿墨扶着她的手。
一会儿入目却是一张年轻公子的面庞,面白无须,白白净净,虽不出彩但也挑不出错处来。
南栖紧绷的身子软了下去,现在回过神来可细闻胸腔中心口砰砰直跳,后背亦发了层冷汗。
李家公子一入殿内,便瞧见香案下头一女子仓皇起身,艳绝临安的面庞上惊慌失措,潋滟桃花眸泛红尤带泪花。
一瞧便是娇养深闺的女郎,这是被他吓到了。
想必此女就是母亲前几日提出要与他相看之人,本以为是个普通女郎,却未曾想到竟是这般时间少有的绝色。
李淮上前走了几步,停在离南栖一丈远的地方作揖行礼致歉:“是某不知礼数,唐突了姑娘。”
语罢他为了安南栖的心介绍起身家姓名来。
见这人果真是李公子,说话言语间神色如常,未曾有冒犯之举。
南栖渐渐放下心来,倒是也与他搭上了几句话。
二人交谈如常,李淮并未因她容色艳极而心生不轨,倒是个正人君子。从后殿出来后,凉风一吹,后背发出的冷汗已经湿了衣襟,叫人格外难受。
南栖适才就怕ʝʂց闯进殿中的是刘老爷,也许是她多心了。庙内清净之地,每走一步都可闻梵音,叫人心头生不出旖旎,只余敬畏。
由小沙弥领路去后院女眷住的厢房,南栖只觉刚才草木皆兵,如今心神不宁,累的很。
入了厢房,绿墨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适才吓死奴婢了,就以为进来的是贼人。好在二夫人没有扯谎,今日竟真是来与小姐相看的。”
绿墨沏了茶水,让南栖先喝一些润一润喉。
“奴婢觉得李公子还不错,初初瞧着是个守礼之人。小姐若累了,不妨先睡一会儿,到时辰了要用膳时奴婢叫小姐。”南栖也确实倦了,当下点头应了。
便去了里头床榻内,一沾着床便沉沉睡去。
午后醒了用完斋饭后又被柳氏叫着与李公子去后殿旁的潭水喂锦鲤,做的全是女儿家相看时做的事。
眼瞧着日暮低垂,天边云卷云舒,金灿灿泛着层光。
南栖坐于四方的木桌前,木箸夹着素食吃着,听姨母与李夫人在一旁交谈。她紧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似乎姨母是真的想为她相看,寻门好婚事,是她之前多思了。
用了沙弥送上来的清茶,茶叶子是山上僧人种后烹制的,叶厚而大,虽比不上兰陵公府的茶,但也胜在有几分野趣。
吃了素斋吃了茶后,柳氏便与李夫人道别,各自回了厢房里去。
夜里的寺庙格外静,坐落于山上万籁俱寂,脚下发黑险些都要瞧不清路。绿墨提着盏大灯笼照着,搀扶着南栖,二人向白日入住的小厢房走去。
晚边风过,吹的人心头毛毛的。
南栖手心发着冷汗,不知为何她有些害怕,许是山间风大,脑中竟有些眩晕。
迷迷茫茫瞧得清眼前,却又如踩在云端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紧紧抓着绿墨的手,二人快步向远处厢房内走去。
推开紧紧阖着的门扉,只闻咯吱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的响。绿墨拿了火折子将四角悬着的灯点亮,屋内一应摆设与离开时一样。
南栖却道:“绿墨,今夜不若你同我一起睡吧,这厢房小,耳室更小,只能摆下一张床榻。”
虽是不合规矩,但她与小姐之间不同于一般主仆,且小姐看着像是真的害怕。没了梵音入耳,这寺庙空落落地反倒叫人心生畏惧。
南栖先回了室内,绿墨去一旁再抱一床被褥。
坐在狭小的床榻上南栖抬眸看着墙上的烛火,昏黄,随风晃悠晃悠。本来以为是吹风所致,如今进了室内眩晕之感未消反倒愈加严重了起来。
眼前发花,浑身无力。
不对,南栖用劲力气扶着床榻起来就要摸索着往外跑去,却不妨撞入一人怀中。
烛火下,刘老爷肥胖油腻的面庞泛着一层光,此刻看着撞上来的美人眼里燃起的欲/火愈来愈旺。
不怀好意的目光流连于南栖腰腹上方,赤、裸/裸仿若要将她扒了个干净。
刘老爷也不急,步步紧逼,松松垮垮的肚皮耷拉在腰间,顺手就扯掉了腰间系带丢在南栖的绣履旁。眼前的美人马上就是他的了,瞧清了真人比画像上还要更美。
他心情大好,想乖乖逼美人就范。
“南栖是吧,想必你爹已经和你把事说清楚了,过了今夜你就是我刘某人房内人了。还不快乖乖过来让爷疼惜。”令人作呕的话在耳畔响起。
心头的慌乱达到了顶峰,南栖悄悄拿过桌案上拆下的金钗拢在袖中。
手心汗津津,指甲掐破了掌心肉保有一丝清明。
既然他进了厢房,想来绿墨此刻已经凶多吉少,她只有靠自己跑出去,再唤人来。
潋滟桃花眸泅红,此刻盈满泪水将落不落惹人怜,小姑娘呆愣在桌案旁像是怕了此事。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刘老爷阅女无数也未曾见到过这般人间尤物,当下月复下起一团火,竟是等不及了便起身上前来。
一把抓住水红色外裳,那恶心的手掌即将碰到南栖的面庞,她阖上眼像是认了命般,此举让刘老爷以为得了手一时大意掌心叫那金钗狠狠戳了去。
南栖趁着他痛得要命捂紧手夺门便跑,却不妨被他拉住肩头衣襟。
面颊被掴了一掌,怒骂道贱人。
只闻嘶拉一声,雪白香肩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
南栖不敢回头,面颊又肿又痛,眼前发晕发黑她提着口气不停地跑出厢房。
叫那片雪白刺的愈发难耐的刘老爷也顾不得手心的血呼啦地流,连忙跟着出了门,一心要抓住那不识好歹的贱婢知道他的厉害。
即是送给他做妾,还装什么清高,待他抓到人定要好好折磨一番。
越想心头越火热,掌心戳出的大窟窿尚且渗着血,刘老爷却感觉不到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药劲渐起,南栖只觉浑身提不上劲,需眨好几下眼才能看清前边儿。她从厢房内跑出来慌不择路摔进水潭边,衣裳湿透,带着点点淤泥,好不狼狈。
小腿边似是还叫石子划破了,火辣辣地疼。
南栖捏着掌心不敢发出声音,唯恐被刘老爷寻到,若被他寻到,等着她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南栖屏住呼吸藏在厢房后头的一丛灌木中,这地小无处藏身,她如今只期盼着刘老爷以为她跑去了外头也跟着出去了。
静谧的夜里因着尚是冬日,连虫儿的呢喃也听不见,只消发出一点儿声音在夜里都格外清晰。
知道人中了药跑不远,刘老爷在厢房外绕了一圈后又折回了厢房里,见到了晕倒在耳室内的丫鬟。
眼中泛着不怀好意的笑,他拐去了厢房后头,那有一处寒潭,边上草木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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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踏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响起渣渣声,“南栖,小美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躲了,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出来认个错,今夜我便让你尝尝天下第一快活事。”
言语不堪入耳,南栖紧紧攥着袖口捂住口鼻,唯恐被他发现端倪。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他找到。
南栖紧紧掐掌心肉,好让脑中清明,她平复下身上不知为何涌起的燥意,悄悄褪下腕边的凤血玉镯。
除了这镯子,钗环已卸,她周身再无饰物。
手上用了些劲,狠狠将镯子往灌木丛尽头抛去,不消一会儿便闻清脆的碎裂声。
刘老爷以为是美人藏不住了当下便哈哈笑着往那头去。
南栖趁他转身之际快速往外跑,腿边划伤处越发地疼了,南栖不敢停歇,沿着路已没了方向乱跑。
刘老爷走了过去却没发现女子倩影,反倒后头响起了细碎脚步声。
意识到被戏弄,他气急败坏紧紧追了出去。
饶是养尊处优,不事生桑大腹便便的刘老爷跑的也比中了药浑身无力的南栖要快上许多。
听着耳后传来的污言秽语,南栖狠狠咬牙,心中绝望翻江倒海般涌来。
却在前方听得那清冽微哑的熟悉声音。
清冷无双的郎君一袭月牙白缂丝云纹袖袍,此刻拾级而上,正与一旁男子交谈。
南栖没有想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在这做些什么,他身旁人是谁,此刻她心中唯有一念。
“表哥,衍哥哥,救我。”
如断了线的风筝,南栖从石阶上头跌落,就要摔在二人脚下。
郎君眉梢微凛,却见得昨日夜里还睡得正香的小女子欺霜赛雪的娇靥肿起一大半,眼尾泅红,此刻正从距他四五层高的石阶上摔下来。
动作早就快了所思一步,他上前一大步将人揽入怀中。
待看清露出的雪白香肩,他扯下身上石青色大氅将小姑娘裹入其中,裹得严严实实。
铺天盖地的冷梅香袭来,融融暖意将她包裹,南栖抬眸只瞧见那雪白的衣襟。
忍了许久的后怕此刻如江坝决堤,奔涌着袭来,南栖鼻子一酸,眸中盈着的泪再也憋不住了,扑簌簌落了下来。
她在萧衍怀中哭的不能自已,感受身前娇躯不住颤抖,紧搂着她的手掌顿了顿,终究轻轻落于那纤细单薄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拍着。
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正思忖着上方却气喘吁吁下来个人,常服打扮借着月色萧衍认出了这是当朝三品大员刘左副都御使,漆眸微凛,不善地瞧着他。
刘老爷从石阶上下来正要脱口而出贱人二字,却不妨目光对上两尊煞神。
左边那位是兰陵萧氏二公子,如今正着手肃清百官的大理寺卿,右边那位则是东宫那位。
对上二人的眼神,刘老爷脚步虚浮,险些从上头跌下来,张了张口到底叫道:“臣,臣见过太..”
话还未说完便被那紫衣ʝʂց男子伸手打断,虽眉眼温润地笑着摇了摇头,但眉宇间却有着化不开的威仪。
额上滚落大滴大滴的汗,刘老爷吞回了到嘴边的话,道:“见过裴公子,萧公子。”
却闻郎君轻声呵笑,向来朗月风清之人此刻眼底布满阴霾,就这般笑了起来仿若阎罗催命,叫人想起他郎艳独绝的容颜下头是何等铁血手段。
“当不起刘左副都御使一句见,今夜不好好待在府中,倒是跑来皇觉寺欺扰某家中女眷,都御史真是好大的胆子。”
郎君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不留后路。
感受埋在他身前哭的厉害的小女子听得面前这人的声音身子哆嗦的越发厉害,萧衍漆眸如寒潭淬冰,看向他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见到被他护在身前的女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片衣角,刘老爷知道终日打雁终究是被雁啄了眼,如今是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
他仓皇脚一软便跪了下去,手抹了把额上汗谄媚笑道:“萧公子说笑了,我没见过你府上女眷,出现在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某心中自有定数。”瞧着是不会放过他了,刘老爷两腿哆嗦还要再说些什么。
白衣郎君却揽着人朝山下走去。
他看了眼仍在身后的太子裴玉,言辞恳切道:“殿下,臣家中有事,此事须下回再议了。”仍旧是一板一眼的回答,手上动作却小心翼翼,显然是极为在意这女子的。
若是没看错,适才一晃眼依稀瞧得出是观月楼上见到的那位表姑娘。
裴玉摆了摆手,面上看不出什么依旧挂着温润的笑:“萧卿自去忙,孤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