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雪天路滑,叔你慢点。”“还不急?”陈叔笑了下,“我看你刚看前头密密麻麻的车,都是一副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了撞过去的样儿,以后真开车可不能这样。”傅寒眼神微微无奈:“陈叔,我就那么不懂事?”“说笑呢,你是高考完去学车还是过完生日一成年就去?”傅寒生日在五月中旬,正好赶在高考前,快的话能错开高考后的驾照旺季,但他还没想好。“也是,想什么时候考都行。”陈叔说着说着想起来,“
大雪封门。
这一夜,傅家每个人几乎都没有睡好。
清晨的餐桌一片静默。
傅寒一边往上拉羽绒衣拉链,一边下楼。
“咚咚咚”快步的几声,震得楼下的傅思清搅汤圆的动作都不禁微顿,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一束苛刻冷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刘阿姨刚好在楼梯口,一抬头被吓了一跳。
傅寒面色苍白,眼下泛青,整个人透着一股浓重的病色。
她慌忙与不远处的傅海安对视一眼,傅海安放下碗,紧皱着眉开口:“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几乎没睡。
傅寒找了杯水灌下去醒神,喉咙仍旧发紧,“有一点——陈叔来了吗?一会儿我去医院。”
“这才几点?”傅海安面露担忧,温声道,“你精神这么不好,多休息一会儿,上午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她停顿一下,已经妥协:“她的事我我还会再想想……”
傅寒抬起头来看她,他眼底充血很严重,眼前也有些发黑,捏着眉心缓了半晌才好一点,说:“不了,我先去,顺便到医院打个吊瓶。”
傅海安争不过他,不做言语。
很快陈叔就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他戴好口罩出去,刚推开门,傅思清就在身后追过来,给他一大块巧克力,结结巴巴说:“哥,我、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幼稚。”
清晨,天还没彻底亮起,门口一片生冷。
傅思清说这话时白气弥散。
傅寒没有回头,半个身体都还浸在那冷津津的空气里,只是重复:“幼稚?”
“你还觉得只是开玩笑和恶作剧吗?”
“过量甲醛吸入,最严重的情况下,她会死,明白吗?”
傅思清止了声,手不自觉攥紧。
即便傅寒没有回头,她还是感觉在那看不见的目光里被剐了千万次,鼓鼓囊囊的酸胀感瞬间漫过鼻腔。
“我……”
最终,傅寒对着渐渐亮起的晨光克制地吸了一口气,转回身来,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枚 u 盘,放进傅思清的手里。
“有时间去看看这些监控,不要只呆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顿了顿,接着说。
“思清,上一次月考前一晚,你发现我在给她补习,很生气,泼了她一整杯蜂蜜水,一遍一遍反复对她说,讨厌她,非常讨厌她。后来我妈在你房间里,哄着你陪着你一整晚,你好像也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的林伺月也很难受,本来第二天要考试,我让她早点休息,她实在太难受了连夜跑回积林巷,第二天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搞错人了,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傅思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头下去,一双肩膀颤得厉害,小声的呜咽塞满了整个门口。
傅寒默不作声将衣襟拉链拉到最顶,转身,出了门。
-
沪城算半个旅游城市,假期游客很多,主干道堵得行进困难。
傅寒已经在车上眯过一小会儿,精神头好了不少。
一旁的陈叔盯着导航,怕他着急,宽慰他说:“下个路口就不堵了。”
“我不急,雪天路滑,叔你慢点。”
“还不急?”陈叔笑了下,“我看你刚看前头密密麻麻的车,都是一副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了撞过去的样儿,以后真开车可不能这样。”
傅寒眼神微微无奈:“陈叔,我就那么不懂事?”
“说笑呢,你是高考完去学车还是过完生日一成年就去?”
傅寒生日在五月中旬,正好赶在高考前,快的话能错开高考后的驾照旺季,但他还没想好。
“也是,想什么时候考都行。”陈叔说着说着想起来,“伺月那丫头也说,高考之后就要去学车呢,你要是高考后去考,估计还能跟她一块。”
“她?”
“是呢,就刚来没两天那会儿, 本来是一块儿上学的,思清怕跟她坐一块儿还特地把施芮叫过来,她就坐的副驾嘛,还问我安全带怎么系,一下把我听乐了,然后她又问了我好多开车的事儿,我跟她说女孩嘛,必须得学车,以后挨了什么欺负也好自己跑路,她说一定学,考完立马学,这姑娘真是……”
傅寒手指动了下,问:“那后来呢?怎么没一直跟家里的车上学,跑去坐公交?”
“和思清闹矛盾了嘛。”陈叔压低了声儿,悄悄告诉他,“就你还没回来那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闹得更凶,连照面都不打了。”
陈叔寻思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一下抿声,余光看见傅寒环着胳膊歪在车窗上,一句话不说。
路渐渐通了。
窗外飞快掠过一排排堆了雪的景观树。
傅寒彻底醒了,看了半晌窗外,而后摸出手机,恰好那个被屏蔽了的班群里正聊得火热,他点开群聊,飞快地点了几下。
很快,热热闹闹的群聊里冷不丁跳出一行小小的灰字。
“傅寒”邀请“林伺月”加入群聊。
一瞬间整个群都鸦雀无声。
傅寒仍旧一句话没有,顺便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忽然发现半个多小时前,群里还提到过一次林伺月。
【图片】
【图片】
【妈耶,我来医院探病居然碰到林伺月了,她怎么了啊,脸色煞白。】
【!!!】
【真的假的?卧槽,巨瓜,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
【等等不对!还有祁炘!】
【给林伺月买吃买喝,一会儿等她醒了不会还亲自上手喂吧?】
【我的妈,我知道他俩平时关系好,都好到这份儿上了?】
【你是不是傻啊?哪有朋友关系好成这样的,我看八成是谈了。】
【+1,没谈我倒立洗头。】
……
叽叽喳喳几十条。
傅寒越翻头越疼,手机一关,不经意瞥见车后视镜里自己的表情。
这才是真急躁上了。
他忍不住催促:“陈叔,能快点儿吗?”
-
第一医院的病号餐难吃得出奇。
祁炘一大清早打车去附近的餐馆打包了点早餐回来。
他可算摸清林伺月的脾性了,豆浆不是不爱喝甜的,是舍不得加糖那抖搂一勺白糖的时间,包子也不是爱吃素的,是荤的卖得快要等。
也算是一种全新的饿死鬼投胎品种。
回到病房,林伺月已经醒了,望着自己贴满医用胶带的手背一片茫然。
他拎着早餐走过去,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追着他,一路过来,落在他放下的纸袋上,无知无觉地咽了下口水。
“饿了?”
她点点头。
“早该饿了,你从昨天下午四点开始就没吃饭。”
祁炘窸窸窣窣把袋子全打开,犹豫了下,还真上手喂了。
林伺月不太习惯有人伺候她,奈何四肢没一根指头能抬起来,还是灰溜溜放弃,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咽祁炘喂的小米粥。
俩人就这样一个吃,一个喂,不知不觉把买来的三袋早餐都吃完了。
祁炘抽了张纸巾擦手,一抬头,见林伺月还眼巴巴望着他,纸巾直接一团:“缓缓,一下吃那么多怎么消化?平时不见你那么能吃呢?跟猫似的。”
林伺月挨了训,慢腾腾缩回被窝里去,抿抿嘴似在回味。半晌,才望着天花板说:“祁炘,我发现,我以前挺装的。”
祁炘一下乐了。
“是真的。”
林伺月在被子底下摸摸自己被填饱的肚皮。
人好奇怪,非要作一通,才明白吃好喝好对自己好,究竟有多么重要。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祁炘擦完手,椅子拉进些,靠到床边,“你要的不是那三五秒的时间,你习惯对自己苛刻,只是怕自己的某那根弦松了。”
林伺月接着望天花板不说话。
医院哪儿哪儿都是白的,和外面的大雪天一样,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只不过这里是暖的,睡在里面,像睡在一大团棉花上。
“祁炘,我跟你说,其实我还没有住过院呢,这是第一次。”
“但更小的时候我也不是很记得了,可能有吧,反正从我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之后就没有了,生病就是小病吃药,大病去诊所挂水。我有一回病得很厉害,在想,再严重一点是不是能住院了,医院的床看上去好大好软。”
“单人床也叫大了?”
“不是,你不知道……”她喃喃,“你睡过行军床吗?就那种钢丝的,很矮一个,特别窄,我以前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要一张能在上面伸懒腰然后不会踢到墙的大床。”
祁炘低着头笑了两声,手兜在口袋里。
“我家有大床啊,来睡吗?”
林伺月偏头看他一眼,当他在跑火车。
“我也是说真的。”
祁炘替她把被角又掖掖紧,“我跟我妈说过了,她也同意,她只是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工作能力也很强的。我们有办法让你留在旬礼继续上学,你也可以住在我家,像傅寒他们家给你的一样——不,甚至更好,至少不会有什么剑拔弩张的关系,也不用担心再被搅和进傅家和魏家两家的纠纷,安安心心上学。”
林伺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眼下的情况,的确是该考虑后路了。太好的事情她常常没有安全感和信任感,可这个选项实在太过诱惑。
身后的房门就被突兀地敲响。
祁炘起身去开门,没说完的话回荡在房间里:“真的,你考虑考虑,是不是比起傅寒家,我们家更值得你来?”
背后林伺月没说话。
他开了门,门口却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的敲门声,只是幻听。
“没人?”
他左右张望了会儿,折回病房。
冥冥中,床上的林伺月生出一股微妙的直觉,很快地拔了手背上的针管,翻身下床。
高烧过后的四肢没什么力气,要不是祁炘在旁边眼疾手快搀了一下,她都站不稳。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着重影,但她还是追了出去,在人群里穿梭。
没有。
他没有来。
冷风在地面低空盘旋,顺着她空荡的脚脖子径直上窜,几乎瞬间漫过全身。
她停下来,弓着背,剧烈地喘息。
或者说,他来了,却走了。
为什么呢。
其实只要你出现,只要你开口,只要……
“林伺月——”
祁炘追上来,带着厚外套,匆忙地盖到她身上。
她的身体逐渐回温,鼻腔却在一冷一热间有些发胀,不由地用力吸了吸,最后慢慢攥住拳,回身闭上眼,对祁炘说:
“让我留在你家吧,多谢。”
-
空气里满是冬日侵骨的寒意,扎得人脖子泛疼。
傅寒没坐电梯,走着下楼,在楼道里又一次仰起头,把没用的情绪压回去。
偏僻的楼道里漂浮着无数细小尘埃。
墙面大部分都还算干净,角落里积了灰,有乱七八糟的涂涂画画的痕迹,还有烟头碾在上面的焦痕。
他垂眼望着那些痕迹,甩了甩略微发胀的手腕。
啥时候到都市。。。
按现在的更新量估计下周啦,有一段高考后的过渡
作者这篇文预收多少章啊
75章左右
大概多少章完结
75章左右完结,大概这个月2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