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张沙发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如儒雅贵气和威慑力。身份必然不简单。估计是贺连洲的客人。她是来还衣服的,没必要等那么久。祝夏走到她刚才坐的沙发边。那个男人敏锐地朝她看来,祝夏礼貌地微笑以待。对方凌厉的视线粗略扫过她,显然不把凭空出现的女孩子放在眼里。祝夏拎包,转身走向门口,刚迈两步,大门敞开,视野里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她一愣,止住了步伐。
蔡叔本名蔡琛。
他办事很仔细,把祝夏送到招待室,又安排秘书室的姑娘上咖啡,备下午茶点心。
虽然已经傍晚了,应该叫傍晚茶。
“少爷还在开会,预计十分钟后结束。”蔡琛姿态谦逊,温声跟祝夏说,“我还有别的工作,祝医生请随意,有需要可以找门口的秘书。”
“麻烦了。”祝夏欠欠身。
蔡琛从招待室出来,恰逢跟亲力亲为送文件过来的蒋安屿撞了个正面。
蔡琛打招呼:“蒋律师。”
“蔡叔。”
蒋安屿长身玉立,一袭白色西装,洁白无瑕似儒雅无双的贵公子。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锐利又清明,他往招待室看了看,沉默少许,说:“那位是祝医生?”
在权贵世家做事,最重要的一个点是懂分寸。
他们都是特别有分寸的人。
蔡琛没有擅作主张让祝夏到办公室等待,一是没有得到贺连洲的允许,二是办公室有不少机密文件。
他按规矩办事,以贺家利益为先。
蒋安屿不八卦,也只在乎贺连洲和贺家。
他的问题,并非疑惑,而是寻求口头证据。
蔡琛微微一笑,有权保持沉默。
蒋安屿说:“我也好久没见祝医生了,去跟她打个招呼。”
“蒋律师。”蔡琛出声制止蒋安屿,肃容温和,“少爷的客人你见恐怕不合适。”
蔡琛对贺连洲极其忠诚,除了老先生贺既华和贺连洲外,他不听任何人的安排,也不怵任何人。
蔡琛的态度反而侧面告知蒋安屿,祝夏的特殊性。
“可惜了。”
蒋安屿面露遗憾之色,斯斯文文开口:“我还想着跟祝医生取经,她是怎么让我们贺老板二话不说一个电话买断港区媒体,把新闻热度斩于襁褓之中的。”
蔡琛只笑不语。
此刻,招待室内。
桌面咖啡香气四溢,祝夏坐在真皮沙发上,装着贺连洲西服外套的白色购物袋搁在她身旁。
招待室像个偌大的玻璃盒子,有一面的玻璃落地窗,其余墙壁挂着价值不菲的文物书画,沙发身后是一架书架,上面放置琳琅满目的古典书籍……蕴含书香味,又不失职场的干练利落。
用来招待客人确实不错。
祝夏起身,绕过书架走至玻璃窗前,俯瞰整座城市。
港区高楼大厦林立,钢铁建筑如同无数枚璀璨的棋子,错落有致地布在巨大的棋盘上,熠熠生辉。
祝夏望着繁华壮阔的景象,忽听门口有动静,她转身看去。
秘书室的小姑娘领着一位访客进门,上完茶又恭敬地退出。
那位客人丝毫不见外,大马金刀地落座,端起茶盏浅浅饮了口。
祝夏看着那人高大宽厚的背影,探究几秒,迈步走出去。
坐在另一张沙发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如儒雅贵气和威慑力。
身份必然不简单。
估计是贺连洲的客人。
她是来还衣服的,没必要等那么久。
祝夏走到她刚才坐的沙发边。
那个男人敏锐地朝她看来,祝夏礼貌地微笑以待。
对方凌厉的视线粗略扫过她,显然不把凭空出现的女孩子放在眼里。
祝夏拎包,转身走向门口,刚迈两步,大门敞开,视野里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
她一愣,止住了步伐。
贺连洲修长手指捻在领结,慢条斯理松了松,稀疏平常的动作由他来做散着道不明的优雅和漫意。
祝夏迅速打量他,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衬衫,黑西裤包裹一双长腿,肩宽腰窄,身形挺拔,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三秒,遂往后移。
“可算见到了。”
声音沉厚磁性又隐含着怒意。
祝夏闻言,侧头望了眼站在真皮沙发前的中年男人,瞧清楚他的面孔,五官轮廓跟贺连洲和贺楚茵有几分相似。
电闪雷鸣间,她脑海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是……她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神情散漫近乎冷漠,和平时一样的平静从容,看不出任何异样。
父子俩虽然都没开口说话,但祝夏察觉到空气变稀薄,气氛严峻。
贺家家事不是她能旁听的。
“打扰一下。”祝夏指了个方向,跟贺连洲说,“衣服在袋子里,已经洗干净了。”
言罢,她识趣地离开,却被贺连洲伸臂拦住。
“不用走,等我下。”贺连洲说。
祝夏看看他,又看看贺延霆。
父子俩身上都带着上位者不怒自威,克制冷静的性子,应该不会动手砸东西伤害到无辜的她吧。
思至此,祝夏放宽心,化为透明人沉默站在旁边。
贺连洲见她安静,遂面不改色对贺延霆说:“有什么话麻烦您在两分钟内说完。”
“两分钟,好样的。”贺延霆声音是盛怒之下的冷,“你就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如若不是爷爷,您连这两分钟时间都没有。”
贺连洲平静的口吻透着冷酷无情。
贺延霆呼吸略微加重,稍顷,冷静下来说:“原先的事情你考虑如何?或者有什么条件。”
“不可能。”贺连洲神情古井无波,答得干脆,“没有条件。”
“时间呢?”
“永远。”
“连洲。”贺延霆面容浮现一丝恳求。
祝夏吃惊。
贺连洲和贺延霆都不是会求人的类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贺延霆一改往常。
“不必多说。”贺连洲抬腕看了眼手表,沉冷语调不容商榷,“无论你找谁,答案都不会改变。”
即便是爷爷贺既华也说服不了贺连洲,更别提贺延霆。
室内霎时坠入无边死寂。
太安静了,祝夏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耷拉眼皮,视野里是贺连洲的裤脚。
寂静的海浪冲击着招待室,波涛汹涌,拍掉安然舒畅,徒留多端的诡谲。
良久之后,浪潮退去。
贺延霆冷哼声,气势未减,昂首阔步离开,与贺连洲擦身而过。
祝夏望着贺延霆宽阔威严的背影,须臾,收回视线看向贺连洲。
男人目光沉静,神情无波无澜,好似方才不给亲生父亲面子,态度坚决的人不是他。
祝夏缓慢地眨了下睫毛,清清凌凌的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
“你要不要检查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