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字条拿在手中看,是柳香写下的绝笔书。前半部分倾诉着对宁彦的深情,后半部力证着自己的清白,唾弃着章莺莺的狠毒。宁彦看着看着,手不知不觉抖了起来。宁公爷呵斥道:“看清楚了没有?!” 这时玉瑶带着大夫跟来,她和柳香的女使一同将柳香扶到床榻上。 宁彦的这一脚踹得不轻,不仅踹坏了五脏六腑,还踹坏了她那颗赤诚之心。 章莺莺还真狠毒,用世家府邸最看重的女子贞洁对付柳香,从未想给过
这时玉瑶带着大夫跟来,她和柳香的女使一同将柳香扶到床榻上。
宁彦的这一脚踹得不轻,不仅踹坏了五脏六腑,还踹坏了她那颗赤诚之心。
章莺莺还真狠毒,用世家府邸最看重的女子贞洁对付柳香,从未想给过她活路。
即便今日瞿绾眉已经证明她的清白,但人言可畏。于宁彦而言,柳香已经变成一个毫无价值且沾染晦气的弃子。
柳香躺在床榻上已了无生气。
大夫的医术再高,能救活一个人,却救活不了一人的心。
瞿绾眉从知道宁彦在她房中发现男子腰带开始,就已经预料到柳香的结果,与其说她没有帮她,倒不如说她帮不了她。
柳香再次叫住她:“二少奶奶!”
瞿绾眉停住脚。
柳香问:“你可有对二少爷动过真心?”
瞿绾眉听后仔细想了想,前世奉旨成婚,她一直秉着夫妻之职,恪守本分,虽欣赏过他的才华和容貌,但真的有动过真心吗?
她没有答案。
柳香见她未言语,长叹一口气道:“二少爷真是不知好歹,放着府里这么好的二少奶奶不要,偏要喜欢那章莺莺......”
“倒是我,没生得好家世,也没生得好容貌,伺候多年都不得他一丝情义......到底是我配不上他......”
“柳香。”瞿绾眉叫住她,“错了。”
柳香疑惑问:“什么?”
瞿绾眉眉宇柔和,缓缓回:“本是春风道薄情,莫恨红颜留不住。男人的始乱终弃,与你自身又有何关联?”
“他们的喜爱与否,从不是丈量女子的规尺。”
“柳香,到此时,你还不明白?”
柳香眼波怔,也不知是否有没有听懂,良久后,只见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二少奶奶......多谢......”
瞿绾眉见到那抹笑,无奈地长呼一口气,扶着丹烟的手,转身离开。
大雨继续下,乌泱泱的天像是被捅破了一个窟窿一般,雨水从洞口倾泻而下,浇灌着整座府邸,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场大雨才停歇。
瞿绾眉刚刚起床,忽然听到门口哐当一声响。
她掀开帘子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洒了一摊水,玉瑶和丹烟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地上滚落的铜盆。
“出了何事?”瞿绾眉穿好衣裳,来到她们跟前。
玉瑶和丹烟做事一向谨慎,不会轻易打翻脸盆。
果不其然,丹烟起身来到她跟前,敛住双眸正色回:“小姐,柳姨娘......她殁了。”
瞿绾眉脚步一顿,蛾眉微颦,沉声问:“什么时候殁的?”
玉瑶连忙道:“就在昨夜,小姐你快去瞧瞧吧,柳姨娘的尸身现在还挂在前堂。”
瞿绾眉大步跨过门槛,朝院外走:“快带我去!”
“是,小姐。”丹烟和玉瑶赶忙走到瞿绾眉身旁开路,将她带去前堂。
数日前,宁老夫人还带着一众女眷在这里逼着瞿绾眉替宁彦娶平妻,宁公爷带着美貌的妻妹上门逼迫自己的夫人妥协。
威严的厅堂用陈旧的红木所建,下过雨后,因为潮湿而泛黑。
仅仅是走到院门口,就能感觉到里头黑压压一片。
瞿绾眉来到院里时,只有柳香身旁的女使在,她靠着在门旁,怔怔地看着房里悬挂着的人,没有哭也没有闹。
瞿绾眉放缓脚步,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清冷肃静的堂屋正中,那宽大的匾额下悬挂着柳香的尸身。
她穿着一身洁白长裙,发上别着一枚木簪,木簪上开着宁彦最喜爱的白梨,发丝下脸庞乌青,白皙的脖子被白绫勒得青紫。
院内冷风吹来,她垂着四肢的纤细身子,随风荡漾,面容未见丝毫痛苦,死得坦然,却又死得不甘。
头顶那上写着“德泽桑梓”四个大字的匾额还在门外的丝丝微光下闪着金光。
点点金光穿过微风折射在柳香的脸上,像阳光穿过树叶洒下光斑,乌青的脸在光斑之下黑气袅袅,紧闭着的眸睫毛反光,仿佛随时能tຊ抬起双眼,怒目而睁,仅是轻轻一瞥,就能看得人头皮发麻,阵阵恶寒。
玉瑶和丹烟站在门口低下头不敢直视。
瞿绾眉却盯着看了良久,直到身后传来尖叫声。
“啊!”
一声刺耳的叫声,像昨日那道划破天际的惊雷,彻底掀开了宣国公府数十年来的平静。
院内树叶随风而落,明明是初春,却如深秋般萧索。
很快,宁老夫人,宁公爷,周氏,钱氏,府内一众庶子庶女小妾女使全都赶过来,他们涌到院中,看到堂中的悬挂在梁下的尸体,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宁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悬挂着的尸体,一双发黄的眼珠惊恐地从三角眼里蹦出,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前堂是什么地方,是他们宣国公府的正堂,平日会客的地方。
往日一些妾室在后宅死了就死了,花点银子打点一下,没有几个人知晓。
可如今竟闹到前院来,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宣国公府可是要丢尽脸面。
宁公爷心疼地看着堂正中的匾额,脸发黑,抖着胡子,厉色道:“来人!快!快把她弄下来!快!”
小厮们听罢,纷纷上前去搬柳香的尸身,可是他们才靠近,一张写满字的字条突然从尸身上掉落下来。
众人哗然,吓得纷纷捂面哄叫。
宁公爷当即呵斥:“还不快点!”
小厮们无奈,只得畏手畏脚将字条拾起来交给宁公爷,转头回去将柳香的尸体搬下来。
从尸体的痕迹来看,柳香自缢而死。
宁老夫人捂着口鼻,指着瞿绾眉责备道:“这个柳香是你房里的人?作为正室,怎么连个妾室都管不好。”
瞿绾眉朝他们福礼,将昨日之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全盘托出,话末时还故意提高语调道:“老祖宗,此事您应该知晓才对,昨夜柳香房里的丫头可去您房里求过您。”
宁老夫人的嘴当即被堵住,扭头看向周氏,再次责备道:“章家那小丫头还真是厉害, 才进府几日就惹了人命!”
周氏脸色也不好,昨日还没从自个庶妹那里回神,今日就遇到这种事,冷声回:“母亲,此事还是等彦儿来之后再说。”
府里的人都已到院中,只有宁彦和章莺莺迟迟未来。
宁公爷把手上那张字条看了又看,等见到宁彦赶来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训斥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说罢,将手中的字条重重甩在宁彦的脸上。
他和章莺莺方才还在屋里卿卿我我听到下人说柳香自缢在前堂,这才匆匆赶来。
他将字条拿在手中看,是柳香写下的绝笔书。
前半部分倾诉着对宁彦的深情,后半部力证着自己的清白,唾弃着章莺莺的狠毒。
宁彦看着看着,手不知不觉抖了起来。
宁公爷呵斥道:“看清楚了没有?!”
宁彦忙点头:“爹,看清楚了。”
宁公爷将眸光瞥向一旁的章莺莺,指着宁彦的鼻子骂:“每日不专心读书,一门心思扑在女人身上,这才娶妻几年,就连纳四位妾室!你好大的脸面!”
“妾室纳就纳了,还跟着祖父学起来宠妾灭妻!这个章氏今日害的是府妾室,明日害的就是你我!”
一句话刺痛了一个院里的人,宁老夫人拉下脸,干脆侧过身不管。
周氏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三小姐,也侧过身,将脸上的嘲讽藏住。
章莺莺蜷缩着身子,被吓得心惊肉跳,整个身子都跟着一颤,额前的几缕头发零落地披散开。
宁公爷继续训斥道:“若真是容貌出众的女子罢了,竟是这么一个红颜祸水!”
章莺莺犹如被雷劈过,手足无措地慌乱跪地道:“老爷,婢......”
宁公爷不等她开口,再次厉色骂道:“公府正堂,哪能轮到你这个贱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