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姝却摇头,她极力吞回哭腔。“我低估了常氏的贪婪,没想到她为了中馈居然打上了休妻拿嫁妆的主意。我这三年苦心经营,最后却败在了自己的计策上。”“读了这么多年的兵书,我却连一个后宅都无法稳住,又谈什么去南州帮忙。”她哪里来的资格呢。沐姝之所以哭,不仅是因为三年付出皆空,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用计不对,愧对兵书所学。但事实上,即便是十年良将,也会因为身边亲信的背刺而一时困囿。这并不
臣子远在朝堂之外时,身为皇上,有义务处理闹得不可开交的臣子家事。
而首要,便是做到能抚慰人心。
这个要求太过极端,皇上自然不会答应。
一旦沐姝以这两个理由被休,那再嫁也就难了。
除去这点以外,没有了霍庭安绑着这丫头,沐姝说不定明天就跑到南州去了。
皇上思量片刻后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清安郡主,你这个主母怎么做的,居然将霍老夫人逼到如此境地!”
常氏身为霍庭安的母亲,皇上为了抚慰武将的心,即便常氏要求无理也得忍让。
因此便只能将话头转给沐姝。
可就在常氏以为要得逞时,却听皇上声音不悦,“朕命你赶紧把租金交上,中馈也拿回来好好尽主母义务,带着老夫人回去好好赔罪,不要再在偌大京城丢尽将军府的脸面!”
听上去是为常氏说话,处理结果。
但事实上不仅拿走了常氏的中馈掌权,还避重就轻只说赔罪,对休妻一言无视了个干净。
常氏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想要继续争取。
但也被沐姝抢先话头,“臣女处事无方,惊扰圣上实为罪过,这便回去好好处理闺阁之事。”
因为事情闹得很大,为了表示重视和平等,江晏景被皇上喊了过来,让其一起去将军府处理这件事。
江晏景来时匆匆,身上还穿着蟒袍,明显是放下了手里的事务赶过来的。
抱拳领命以后,就领着仍不甘心的常氏和沉默的沐姝出了皇宫。
从皇宫去将军府的路程不短。
这一路上江晏景都骑着马跟在沐姝轿子旁边。
轿子的帘子行动时会被风扬起,里面沐姝捏着手帕发呆的样子被江晏景看的清清楚楚。
沐姝只要心中委屈难过,又没有人在身边的时候就会这样。
默默策马走在前面,江晏景凝眸不语。
等到了府里,常氏一下马车就要提前溜走,却被沐姝叫住。
“婆母,中馈。”
被叫住了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装死了,常氏转而对江晏景卖惨。
“殿下,臣妇也老了,儿子不在也没人撑腰,这中馈完全交出去容易吃亏啊……”
她就差直接指着鼻子骂沐姝会欺负她了。
被常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扭曲黑白进行抹黑和污蔑,沐姝也不是纸糊的。
她三两步走上前,来到了常氏面前,杏眸冷清清的看着她。
其中的寒意迫使常氏用骂声来给自己打气,“殿下还在这里呢,你还敢动手不成!”
沐姝清丽面孔没什么表情,只声音淡淡。
“不仅仅是租金需要交付,还有店铺打理人手的钱也需要几百两,婆母是要自己付吗?”
一听又多出了几百两,常氏面色陡然难看。
她紧咬牙齿,显然是心里不舍。
沐姝也不急,常氏必然是要给的,毕竟皇上都已经开了金口。
最主要的是,她要知道常氏的目的。
“儿媳嫁妆也没多少了,如果婆母付的话,儿媳自是愿意的。”
“什么?”
常氏几乎是瞬间反问出口,面上惊讶和不甘明显。
如果嫁妆没多少了,那她求着休妻也没意义啊。
见对方如此反应,沐姝心中也明了。
心中的心酸和痛楚几乎密密麻麻的弥漫了全身。
她忍住心中委屈,抬眸看向江晏景,“殿下要如何处理?”
纵使沐姝竭力冷静遮掩,但江晏景一眼就看到了眼底的泪意。
那泪意看的他当即胸口烦闷,凤眸几不可见的皱起,将那心疼藏下。
他冷淡出声,“中馈移交给主母是应该的,霍老夫人疑虑孤心中也清楚,这禁军仍然会在将军府,如有委屈告知给禁军即可,孤会处理。”
听到这句保证,常氏这才不情愿的从袖中掏出了中馈掌印交给沐姝。
沐姝接过后,便再次问道:“我要去查看一下仓房库存情况,殿下可要详细看看?”
那杏眸眼底的红意逐渐明显,看的江晏景喉咙一滚,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堵得很。
他艰难回答,“孤确实该看看,总得心里有些数,后面好给霍将军一个详细的交代。”
说完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
仓房早就什么都没了,常氏也不在意。
看着沐姝那盈盈如细柳的身影,她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便走向了西院。
等来到了仓房,下人便全都退了下去,让沐姝和江晏景自己盘查。
沐姝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沿着货柜一路往里面走。
逐渐往深处的地方也没有了光亮,青色的裙摆仿若残枯青莲,慢慢失了生气。
江晏景跟在后面,看着那青色裙摆不说话。
直到走到最深处后,细碎的哽咽声终于不再忍耐,就这样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沐姝忍的辛苦,这几天积压的委屈全部溢了出来。
一声声的抽泣听的江晏景心都快碎了。
“阿姝,你若过的委屈,孤便想办法去给你请一份和离旨意。”
别哭了,他也没带糖。
连安慰都安慰不了。
沐姝却摇头,她极力吞回哭腔。
“我低估了常氏的贪婪,没想到她为了中馈居然打上了休妻拿嫁妆的主意。我这三年苦心经营,最后却败在了自己的计策上。”
“读了这么多年的兵书,我却连一个后宅都无法稳住,又谈什么去南州帮忙。”
她哪里来的资格呢。
沐姝之所以哭,不仅是因为三年付出皆空,也是因为觉得自己用计不对,愧对兵书所学。
但事实上,即便是十年良将,也会因为身边亲信的背刺而一时困囿。
这并不是仅靠一个人的优秀就能完全避免的。
江晏景浓眉轻敛,随后走上前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他轻叹一声,低声分析:“阿姝,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决策,你做出这种计策,只能说明你心中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性,但常氏却出乎了你的意料。”
“会不会是有别人或者你不知道的事情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行军者,最忌讳有情报上的差错。
而常氏在沐姝印象里,就不是有胆子能说出这种假话,还敢闹的沸沸扬扬,直接捅到皇上面前的人。
那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