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顶嘴?妈的,老子在外边没日没夜,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挣了点钱,你倒好,全都倒贴给那个小白脸了。拿来,把老子的钱拿来,以后你一分钱都别想花。”这次是一边说,一边趁势抢走了她手上的包。“你……救……”这是在喊救命,弄清楚了,这两个家伙哪里是认错了人,这是在抢劫。又一个嘴巴子打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一拳,她立刻眼冒金星。“啥?叫你舅,好呀,叫你爹来也没用。咋了,你还做下有理的了?拿来,首饰也
这事儿还真的有,这揪扯出了隐匿在工会主席身上的腐败,也难为师父是从哪儿打听出来的。听师父说完,工会主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是气也有,恼也有,恨也有,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羞。
工会主席索性坐下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你说的这个事……我承认,有。”他倒是直言不讳。“但人家是啥情况,你了解清楚了吗?那孩子的父亲是工伤,他是在工作的时候猝死的,我们是按照规定……”
“好像不是吧,我怎么听说他是在海里游泳突发心梗淹死的。怎么,海里游泳也是你们的工作?对了,我爸也是工伤呀,事发那会儿,他正在为你们工会健身房的更衣箱配钥匙……”
“瞎扯!你不要胡说好不好,他啥时候给我们配钥匙了?”工会主席气得直拍桌子。
急了。没法不急,碰上这样胡诌八咧的,不急才怪。师父挺喜欢他急,他还要招惹他急,继续急。“我还听说……只是听说,那家人给你送了十万块钱。要不这样,我也给你送十万块钱,我爸也按工伤算,你看好不好?”
“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师父哈哈大笑了。后来,他对我说,他太爱看工会主席那恼羞成怒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他的脸都被气歪了,还一嘴的白沫。
事情到此,按说也就结束了,恶心一下工会主席,令自己开心一点,从今往后各自走开,再不相扰。可不曾想,就在那天的下午,工会主席的老婆却出事了,这可怨不得师父,这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
那天下午,工会主席的大胖老婆(她比十多年前更胖了,胖了二十斤),闲着没事,便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去逛街。
她显然不缺钱,这也是从她的穿戴上看出来的,尤其是戴:金戒指、金项链、金镯子、金耳环,金表,一样都不缺。她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摸样,走起路来虽说是慢腾腾的吧,但却派头十足,这就招来了两个抢劫犯的注意。
他们跟着她,跟到了一个相对人少的胡同口,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大吃一惊的她刚要喊,一个大嘴巴子便呼到了脸上,她立马感到火辣辣的疼。“你个臭婊子,我让你养小白脸,我让你养小白脸。”一边说,一边又是一连串的几个嘴巴子。
打他的那个人,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拉架的。“大哥,哎,大哥,别动怒,打坏了咱还得花钱治。嫂子,你也是,不是当兄弟的我说你,你看,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去养什么小白脸呀?”
那时,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围观,光天化日,一个粗壮的汉子在打一个肥胖的娘们儿,怎么说也是热闹。而且他们也听明白了,这个胖老娘们儿,拿着他老公的钱,在外边又有了别的男人。
他们听明白了,工会主席的大胖老婆也听明白了。“我没有,你认……”她是想说你认错人了。可还哪容她分辨,这次是一拳,直接击在了她的面部,差一点把她的门牙打掉。
“还敢顶嘴?妈的,老子在外边没日没夜,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挣了点钱,你倒好,全都倒贴给那个小白脸了。拿来,把老子的钱拿来,以后你一分钱都别想花。”这次是一边说,一边趁势抢走了她手上的包。
“你……救……”这是在喊救命,弄清楚了,这两个家伙哪里是认错了人,这是在抢劫。
又一个嘴巴子打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一拳,她立刻眼冒金星。“啥?叫你舅,好呀,叫你爹来也没用。咋了,你还做下有理的了?拿来,首饰也给老子拿来,再给你说一遍,以后老子挣来的钱,你一分都不许花。”
扯断了金项链,撸下了金镯子和金表,拽下了金戒指,揪下了金耳环,这还不够,跟着的又是一个嘴巴子。“离婚,回去就离婚。不过了,这还过个屁呀,戴了他妈一脑袋的绿帽子。”
他在这里抢,另一个还在向围观的人们解释。“也怨不得我大哥发这么大的火,想想看,儿子都二十多了,才发现是隔壁老王家的,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打车逃跑的时候,他还又补加了一句,“这事换谁也受不了呀,唉!这倒霉娘们儿……”
我说过了,事情与师父无关,这纯属巧合。可工会主席就不这样认为了:怎么可能无关,这就是他找人干的,这个小兔崽子,这个王八蛋,这个畜生,他怎么就能够……他怎么就敢……
一开始,他义愤填膺,立马就要来找师父拼命。但那时他在派出所里,民警提醒他不要胡来,让他说话要有证据。他没有证据,可以往的教训又告诉他,这事儿师父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想想他的十四岁吧,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就睚眦必报,何况是现在。
“可我现在也没惹他呀。”工会主席着实的冤枉,他对正哭哭啼啼、鼻青脸肿的老婆说,“都怪那个笑面虎,把我拉扯到了这是是非非里。”他又怨恨起了房产科长。
好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老婆也冷静了下来。他们怕了,真的怕了,怕极了……在他们眼里,师父俨然变成了魔鬼,无恶不作。
自己的遭遇,让他们联想到了儿子。儿子结婚才一年,刚刚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们可不想把麻烦传导到他那里。一切是那样的美好,这一家人正被幸福包裹着,可突然的,闯入了师父。
怎么办,真的和他去拼命,你死我活?不好不好,师父算个什么东西,烂命一条,不值当的。而且师父的一条命,敢来换他们家的好几条命,这也正是他们万分恐惧的理由。
难道就这么算了?心有不甘。但不算了又能咋样?唉!工会主席只有长叹一声,任凭眼泪哗哗的流了。
安慰他的是老婆。“要我说这第一呢,这事儿还真不一定是他干的。警察不也说了,那两个抢劫的家伙是惯犯,作案不止这一次了。”她最清楚当时的情形,自己也是太过招摇,或许正是因为炫富才惹祸上身的吧。
“这第二……我是这么想的,惹不起,躲得起,我的意思,他不就是想要接班吗?好呀,让他接,接了班,他就是你们单位里的人,你是领导,以后自然有机会收拾他。”
这无非是些宽慰的话,怎么收拾?又凭什么收拾?可也说不定,找小鞋呗。这么一想,工会主席的心里舒坦了些,想想当年,把这个畜生送进少管所,不就是找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
可难题也摆了出来:怎么才能让师父接班,这不符合规定的呀。又是老婆提醒了他,“事在人为嘛tຊ,你忘了上次,死了的老乔,他的那个儿子……”
想起来了,老乔就是在海里游泳不小心淹死的那位。想起来的同时,又出了一身冷汗,师父还真的不敢得罪,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收了那家人十万块钱的呢?
“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
再见面,工会主席就对师父这样说,弄了他一头雾水:什么冤家,什么重新开始,我和你……我们俩之间,有过去吗?既然没有,又哪里来的重新开始。不过没关系,这样说自有人家的道理,师父只需要听。
“事情很难办,这个你是了解的,不符合规定嘛。可是考虑到你父亲这个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当然了,也一辈子老实巴交,而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们决定,由你来顶他的班——这可是破例哦。”他又加了一句。
什么,成了?师父瞪大了眼。师父并不知道工会主席的老婆被抢,因此也就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尽管脑子飞速的旋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看什么时候来办手续?办完手续也好尽快上班。忘了问了,你今年多大?等一下,让我想想,你有……有三十了吧。说实话,这个年纪来顶你父亲的班,是偏大了点,不过……”
“我没说我要来上班呀,我说的是接班。”
“啊!你……”工会主席脸色大变。上班和接班有什么区别,不带这么玩儿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还有完没完?
师父笑了,开心极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刚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实际上过去我们也没什么事,对不对?是这样,我今天来,是和你辞行的,我爸爸的事情忙完了,我得走了。”
刚才是气坏了,这会儿干脆蒙圈了,工会主席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师父。
“这是一点茶叶,不值几个钱,算我赔个礼。叔,对不起。”说完,师父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茶叶是张一元的,上等的茉莉花,我依稀记得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对,在北京那个骗子大师的家里。这下轮到工会主席一头雾水了,送他茶叶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师父还恭恭敬敬的叫了他一声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