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辞也不在意。他一手解开纽扣,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然后从内侧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密封塑料袋。“礼物。”顾晏辞把密封袋递给李绵绵,“今天不方便带盒子,先给你这个,别嫌弃。下次哥哥一定给包装得漂亮点。”“我才不嫌弃。”李绵绵双手接过来,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盒子也是要拆的。” 顾晏辞:“……” 顾晏辞:“!!!” 什么鬼?! 阿晏??? 这什么破称呼! 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能有“哥哥”亲近? 小丫头哪儿学的这些臭毛病? 她真这么称呼别的男生? 还普通朋友!还都这么称呼! 所
顾晏辞:“……”
顾晏辞:“!!!”
什么鬼?!
阿晏???
这什么破称呼!
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能有“哥哥”亲近?
小丫头哪儿学的这些臭毛病?
她真这么称呼别的男生?
还普通朋友!还都这么称呼!
所以她身边是有一群阿张阿肖阿杰是吗?
他倒是要看看都什么普通朋友能让她这样称呼!
顾晏辞拼命将胸腔内的怒火按捺下去,尽量平缓地说:“这个不行。”
顿了顿,他补充道:“以后也不准这样称呼别人。”
“……”
李绵绵一时没忍住,脾气上来了:“那我要怎么称呼?难不成见人就叫哥哥见人就叫姐姐吗?”
“李绵绵。”顾晏辞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不想在这儿教训你。”
“那你教训我啊!”李绵绵破罐子破摔地吼,“就像你以前,像爸爸教训女儿一样,每次打电话发短信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来都不会说点别的!你和我原本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不是吗?!”
顾晏辞沉着脸看她。
许久,他才开口道:“你这是叛逆期还没过吗?”
李绵绵眼睛立马就红了。
“你还是这样……”她哽咽着说,“你永远都这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发小孩子脾气,你就永远觉得我没长大……”
“可是我长大了啊……”
顾晏辞没想到她心里怨气这么浓,一时竟无言以对。
李绵绵委屈得快要哭出来,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但是我都十九岁了,我都长这么高了,我发育得也挺好的啊,你怎么还是……”
她的话被堵了回去——顾晏辞捂住了她的嘴。
“说什么胡话?!”顾晏辞压着声音在她耳边斥责,“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
李绵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耳根滚烫。
“现在知道害羞了?”顾晏辞怒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没脑子?”
“……”
我在你面前就从来没脑子过。
李绵绵默默地想。
见她平静下来,顾晏辞回想方才的话,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咂摸出味儿来:“你还在想着谈恋爱的事儿,是吗?”
李绵绵才犯了错,此时埋着脑袋不敢接话。
顾晏辞拧紧眉,无奈又哭笑不得地凝视着她。
思忖一阵,他妥协地点头:“行,你要是真那么想谈恋爱,我也不拦你。”
李绵绵立即抬头盯着他。
“但是谈恋爱之前得先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
顾晏辞恳切地说:“你不懂,大多数男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绵绵忍不住回:“那你是好东西吗?”
“我能一样吗?”顾晏辞气得发笑,“你把我和他们比?”
李绵绵突然就高兴起来。
“那……你肯定是不一样的。”她咬了下唇,低低笑着说,“你是好东西。”
“……”
顾晏辞沉着脸,隔空点了她一下。
李绵绵半点也不怕他。
她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觉得顾晏辞虽然还是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但他起码允许自己谈恋爱,承认自己是个可以谈恋爱的大人了,怎么说也算一大进展。
况且她本来也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于是李绵绵打算暂时不和他计较太多,就用他喜欢的称呼叫他:“哥哥。”
顾晏辞脸色稍微好看一些:“嗯?”
“过段时间我生日就要到了,”李绵绵期待地问,“你能过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吗?”
顾晏辞微微抬起眼帘瞥她:“你还有生日聚会?”
“我朋友多嘛,他们就说搞个聚会,一起热闹热闹。”李绵绵笑嘻嘻地拽着他袖子,“你去不去嘛?”
顾晏辞想了想,问道:“有男生吗?”
李绵绵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反问道:“干吗,不能有男生啊?”
“也不是。”
顾晏辞心想她现在非要谈恋爱,估计就是有喜欢的人了,那这人肯定也会去参加聚会。
“行。”他颔首道,“我去看看。”
-
李绵绵今年的生日是在结束最后一门期末考试的第二天,恰好可以趁机狂欢一下。
她订了个KTV的大包厢,里面不仅能唱歌,还可以点餐,也可以玩游戏。
到场的人其实也没有特别多,就同寝室的姑娘,以及关系不错的几个男同学,外加一个同城不同校的南笙笙。
他们下午五点结束考试,六点就坐在包厢里了。
但顾晏辞来得特别晚,快八点的时候他才到。
李绵绵只在六点半的时候收到他一条微信,说他会晚到。
后来一直没等着人,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被鸽子了。
顾晏辞抵达时,她正郁闷地窝在沙发里,倒了杯啤酒打算喝。
包厢里灯光璀璨绚丽,前面两个人唱着高昂激烈的嗨歌,后边一群人疯子似的起哄大笑。
顾晏辞就在这样的情境下推门而入,像腊月里凛冽的寒风,瞬间扑灭了屋内火热。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来,齐刷刷转过头看他。
顾晏辞今天穿了一身挺括的西装,看起来隐隐有些迫人的威严。
李绵绵手中还捏着酒杯,心里一阵虚,下意识把杯子磕在茶几上往前推了推,然后端端正正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但是晚了,顾晏辞的视线已经在桌上那杯酒上反复确认了两次。
李绵绵埋下脑袋摸了摸脖子,等着他开口教训自己。
不过他可能是想在同学面前给她留几分面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音乐不知被谁按了暂停。
顾晏辞没有立即进来,只停在门口淡淡环视了一圈包厢内部,随后微微侧身。
后边又走进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但与这幅精英打扮截然不同的是,他怀里抱了个巨大的蛋糕,两相对比,反倒显得滑稽。
男人将蛋糕放在桌上,朝一群学生浅浅颔首,继而回身看向顾晏辞,恭恭敬敬地问:“小顾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事了。”顾晏辞朝门外偏了下头,“你下班吧。”
“好的。”
说话间,男人突然含笑看了李绵绵一眼,像是刻意一般地提醒道:“顾总说让您不要玩得太晚,明天一早还有会议。”
顾晏辞嘲讽地勾着唇,并没答话。
男人也很有眼力见,很快离开了包厢。
顾晏辞终于关上门进来,动作自然地坐在李绵绵旁边,然后将她先前放在桌上的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继续。”他抬了抬下巴,对其他人说,“就当我不存在。”
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李绵绵。
李棉棉立刻摆摆手,笑着说:“你们继续唱呀,赶紧的,后面还排着我的歌呢!”
她脸上的笑容其实有点儿僵。
在这之前,她真的完全没想到顾晏辞气场会这么强。
明明他也就大这群人两岁,但出现在这里就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特别像教导主任去网吧抓偷偷打游戏的小孩儿。
李绵绵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以前还是KTV的工作人员呢!
可能是因为最近几年让他的气质有了变化吧?
——等等,刚刚那人叫他……小顾总?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她蓦然听见顾晏辞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即便现场音乐这么闹腾,他的声音依然清晰无比,带着难以忽略的存在感,仿佛与这个世界存在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真厉害。”他说,“都学会喝酒了。”
“……我没有!”李绵绵条件反射地辩解,“我就是刚打算喝,但还没喝呢!”
“慌什么。”顾晏辞平静道,“又没说不准你喝。”
李绵绵:“……”
你那语气不就是不准喝的意思吗!
“只是在外面不要轻易喝酒。”顾晏辞不慌不忙地补充,“尤其是在有男生的情况下。”
“……”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这种教训人的语气!
李绵绵气闷地“哦”了声。
顾晏辞瞥她一眼:“答应得这么不情愿。”
李绵绵差点儿对他翻个白眼,好险忍住了,但仍然不太想答他的话。
顾晏辞也不在意。
他一手解开纽扣,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然后从内侧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密封塑料袋。
“礼物。”顾晏辞把密封袋递给李绵绵,“今天不方便带盒子,先给你这个,别嫌弃。下次哥哥一定给包装得漂亮点。”
“我才不嫌弃。”李绵绵双手接过来,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盒子也是要拆的。”
她打开密封袋,从里面倒出一条手链。
链条不知道是银的还是铂金的,上面嵌着一圈亮晶晶的碎钻,坠子是个绿色的小树芽儿,应该是翡翠,成色特别好,看起来就很贵。
其实自从顾晏辞离开以后,他送的礼物就开始逐年变贵。
起初李绵绵不识货,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就算顾晏辞送根草她也会好好保存起来的。
真正意识到那些东西贵重的时候,是上了大学以后。
因为寝室里有个富二代妹子,给她科普了很多相关知识。
但意识到也没什么用。
又不可能还给他。
哪怕是现在,当场知道这东西很贵重,李绵绵也不可能拒收。
顾晏辞送根木头她会好好保存,顾晏辞送个钻石她也一样会好好保存。
只要是顾晏辞送的,管他值不值钱,都不重要。
反正这玩意儿最大的价值就在于它是顾晏辞送的。
“这个其实是你的成年礼物。”顾晏辞说,“但你那时候刚高中毕业,戴这东西不合适,现在正好。”
“......嗯。”
李绵绵其实想说现在也并不正好。
有几个大学生女生会把这么值钱的翡翠戴在身上?
但是管他呢。
顾晏辞说好那就好。
李绵绵伸出手:“哥哥帮我戴上吧。”
顾晏辞从她掌心里拿起手链,指尖触及她的皮肤,让她觉得心里发痒。
包厢内灯光闪个不停,链条又细,顾晏辞低头弄了许久都没能好好扣上去。
他的脸与自己手腕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他轻缓温热的气息。
李棉棉不敢让自己的脉搏跳的太快,及时转移注意力。
她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给顾晏辞照明。
灯光对着她细嫩的手腕,还余出一点儿亮度映在顾晏辞额前碎发与眼睫上,将毛发尖部染成纯白,令人想起深冬覆雪的枝丫。
他眼尾在垂下去时越发显出勾人的弧度,眼下泪痣莫名带着些妖异感。
........李棉棉偶尔会怀疑自己情窦初开时可能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由,就是单纯看上了这张脸。
她暗暗吸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因为顾晏辞长得太好看就忽略他在人格上的魅力。
戴好手链,顾晏辞就着这个姿势再次凑近她稍许。
李棉棉吓得屏住呼吸。
“是谁?”他沉下声音,突然问出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李棉棉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嗯?”
“你那个喜欢的人。”顾晏辞加重语气重复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