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自打被暗杀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现在听了韩侂胄的话,心道事情已经不可为了,既然官家都发了话,游炼心这条命怕是保住了,。 “既然官家都发了话,那我回去立即办这件事。” “哼,若不是他,我怎会这般狼狈,你放他出来,让他立个军令状,就以八月十五为期限,破不了案,提头来见。” 回过神来的莫泽决定再争取一番,不管韩侂胄存着何等心思,总归要和他反正来才好,以此打乱他的计划。 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容有失。 念及此处,莫泽躬身行礼:“韩大相公,游炼心此人心术不正,眼里只
回过神来的莫泽决定再争取一番,不管韩侂胄存着何等心思,总归要和他反正来才好,以此打乱他的计划。
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容有失。
念及此处,莫泽躬身行礼:“韩大相公,游炼心此人心术不正,眼里只有百姓,没有朝廷,甚至连官家都不在他心中,若不是看在他能力出众,程松的案子我是万万不会交给他的,现在他又涉嫌叛国通敌,这样就把他放了,是否对您,不妥?”
他先说游炼心这个人不忠于朝廷,后又说他里通外敌,做才是重点,说放了他会对韩侂胄不利,不愧是皇城司使,三者合一,句句见血,杀人于无形。
尤其是最后一句,把他对游炼心所有的杀意,都归结于对韩侂胄的忠心,我是为您着想,可不是出于私心,既劝了韩侂胄不要放了游炼心,又表了忠心,可谓一举两得,非在官场厮混多年而不可得之。
就在莫泽低着头对自己能说出这一番话劝解而得意洋洋之际,韩侂胄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本相让你放人,你就放人。哪来那么多废话。”
今日他受的窝囊气已经够多,不想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莫泽是他一手提拔到皇城司,平日里谁也有所建树,看起来对他尚也忠心,事事为他着想。
可自从程松案发以来,皇城司就像是一个瞎子、聋子,对所有的消息都后知后觉,以至于妖书案爆发时他显得十分被动。
所以他现在对莫泽也有了一丝怨言,将火发在了他的身上。
可话刚出口,韩侂胄觉得有些过分,莫泽毕竟是他的得力干将,此时冒雨前来,又遭遇暗杀,让他不要放了游炼心也是出于忠心,实在不好苛责。
于是他语气缓和的说道:“唉,今日我被官家单独召见,妖书案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让我放了游炼心,让他继续查案。”
莫泽自打被暗杀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现在听了韩侂胄的话,心道事情已经不可为了,既然官家都发了话,游炼心这条命怕是保住了,。
“既然官家都发了话,那我回去立即办这件事。”
“哼,若不是他,我怎会这般狼狈,你放他出来,让他立个军令状,就以八月十五为期限,破不了案,提头来见。”
韩侂胄终究是气不过游炼心将矛头指向自己,既然官家要放,那么他就给游炼心立一个军令状,对外既能说他是心系朝廷和临安的安危,是出自公心,又可以借机教训一下游炼心,若是破不了案,也有把柄拿捏,他并未想着真杀掉游炼心,反而在内心中对其有一丝欣赏。
对于他这般位置的人来说,手下的人才多寡,也是保证位置稳固的重要因素,这一点他十分明白。
莫泽在得到韩侂胄赐予的一匹马匹后,照着原路冒雨返回皇城司,一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沿街商铺内也人陆续进出,一些小摊贩支起了遮雨棚,虽然不多,但比午后那半个时辰要热闹不少,自然也不会上演黑衣人闹市袭杀的戏码了。
回到皇城司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冰井务的大牢内,不等狱卒跟随,快步走向了大牢的最里处。
此时游炼心正躺在地上稻草堆上的木板上,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双手反抱放在后脑勺处,一只腿弯起来,另一只腿搭在上面,表情悠哉,倒像是在家中悠闲的睡觉而是在坐牢,更别提是里皇城司的大牢,还顶着一个通外敌的罪名。
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每日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是跑不掉的,可见游炼心的与众不同。
拍了拍大牢拴着的铁索连子,清脆的声响在黑暗的牢房里回荡,让人听了心中发寒,像是在听一首地狱传来的恐怖编曲。
游炼心两眼微睁,将头微微歪向了牢房外,借着牢房外微弱的火光亮光,他见有一人站在牢房外,由于光线的原因,只能看见是一个人黑色的人影。
游炼心将头转了回去,重新闭上眼睛,嘴里却说:“是哪个王八羔子啊。”
莫泽见脸色阴沉:“游炼心,你倒是自在。”
“呦,是皇城司莫司使啊,什么阴风把您给吹来了,不会是要从我上路了吧,这是不是忒心急了点。”游炼心嘴上冷嘲热讽,字字句句都透着不满,身体却未挪窝,依旧躺在木板上。
“也不知道你这是装的,还是真的心大,你难道不知道你会被砍头,灭九族吗。”
“灭九族?哼,我家里死的就剩我一人,你到哪灭九族去,而我则是死过多少回的人了,你觉的我会怕死吗?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不睡觉还能干吗。”游炼的语调中依旧充满了嘲笑。
莫泽站黑暗处,游炼心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却能感觉到,此时莫泽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心中微叹,莫泽对躺在牢中的这位实在是看不透,起先觉得这个人是边军下来的,生死看淡倒也正常,常年和金人、西夏人作战,袍泽难免死伤,调回临安后,进的皇城司也是不要命的主儿。
可是一般人若从苦寒之调回繁华之城,都会变得贪生怕死,贪图享乐。
原因十分简单,一个人在生死的环境中待得久了,来到一个人间天堂,怎么会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案例,在小地方升上来的官吏,通通都被临安城这座巨大的人间天堂给同化,成为了它的一份子。
游炼心却并不相同,他仿佛一直置身于临安之外,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办案拼命,对待百姓友好,对待权贵官吏态度强硬,百姓没有油水的案子他拼命去办,官吏送上门的好处他一概不收。
甚至,他连女人都没铝驺有一个。
这般奇特的人,莫泽从未见过。
他方才用死亡来威胁游炼心,就是要看看他是否真的面对生死存亡之际能林临危不惧,至少刚才,他在证实了这一点。
“算了,没心思跟你打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这个人天生命贱,从军时到皇城司,每时每刻听到的,都是坏消息,还先说坏消息吧。”
游炼心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莫泽有些恼火,又不好发作。
“就你目前的情况来看,坏消息也不算太坏,已经帮你立一个军令状,八月十五前必须破案。”
“噢?那我得猜猜好消息了,让我立军令状破案,那一定是要放我出去了。”游炼心咧着嘴,于他而言,这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倒不是他惜命,而是他关心临安百姓的安危,目下还不知道程松和“天罚”的目的,以他的经验来看,定然不是小事,恐怕是比焚毁宝月山庄危险十倍、百倍的祸患。
莫泽不再和他纠缠,叫来狱卒,打开牢房的门之后,便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军令状,让游炼心按了手印,然后让他跟着自己一起走出了冰井务的大牢。
虽然才被关了一天,游炼心出狱时,还是用力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加上今日下雨,整个临安城弥漫在一股清凉的氛围之中。
脑袋清醒了之后,游炼心才注意到天空中下着雨,灰蒙蒙的阴云笼罩在上空,细雨打湿了他的身体,被风一吹,感觉到一阵寒意。
他先回到皇城司内的舍所,重新换上了一身皇城司探事的束衣,然后在莫泽暴怒的身影下,离开了皇城司,他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去善履坊的香水行好好沐浴一番,去去身上的污秽之气。
莫泽没有办法,只得叫来守在皇城司的张大山,让其跟着游炼心。
张大山得知游炼心又被放了出来,这个世家出身的子弟,高兴地手舞足蹈,搞得其余同僚觉得他是不是精神有毛病。
飞奔出皇城司,在大门处堪堪追上了游炼心,此时他正打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缓缓行在雨中。
听到呼唤,转身见张大山从皇城司而来,他咧开大嘴笑了。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大山到游炼心身前,想要开口说话,却一直说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游,游头儿,你出,出来啦。”
“先喘几口气,再说话,跟着我走。”
就这样,游炼心举伞带着张大山朝新桥走去,过了新桥左拐不远,便是善履坊。
张大山在新桥上就恢复了正常,一路上问游炼心是如何被放出来的,游炼心只是回答:“狡兔未死,走狗怎么能烹杀呢。”
张大山觉着这话将朝廷说的毫无忠信可言,并不同意他这般说法,游炼心又对他说:“朝廷的事,你还不清楚,难道我被抓,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他们不是放了你,说明朝廷还是好的,就算有些纰漏,终究是无伤大雅的。”张大山觉得游炼心有些小题大做,是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游炼心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张大山的肩膀,不再多言。
二人来到一家香水行,目前下着雨,还未到戌时,来沐汤的人极少。
“游头儿,现在还有时间沐汤啊。”
“废话,老子被关了一天,浑身都是臭的,难受的紧,不沐汤又该如何,你要是不进去,就在门口守着。”说完一头扎进了香水行。
张大山踌躇了一会,心下一横,也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