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不小心在包里放了把小刀……之类的。”徐嘉宜的音量越来越小。“焦虑症不会产生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医生的答复非常利索,“除非其它的精神类疾病伴随发作了,比如精神分裂。”听见这四个字的徐嘉宜,仿佛遭遇了五雷轰顶。也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医生关切地问了一句。“需要联系家属吗?”“不,不用。”“虽然我不是精神科大夫,但如果你刚才说的状况是真的,你的病情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兴许要考虑住院治疗。
徐嘉宜醒来时,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方,睡过去多久。她只觉得十分困倦,意识模糊,仿佛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而那场梦正好持续了二十八年。徐嘉宜的认知与触感都逐渐恢复,即便仍旧有半边身子甚至脸颊发麻,即便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似乎离自己无比遥远,她仍能感受到王欣悦那紧握着自己的手,正微微出着汗。
就在马伟帆和林生讨论是否应该叫救护车的时候,王欣悦发现她睁开了双眼。
“嘉宜醒了!”
很快那些熟与不熟的同事又作势要蜂拥过来,王欣悦急忙加大嗓门。
“不要围着,都散开,让她喘喘气!”
或许是生理性的反应,在王欣悦大吼的同时,徐嘉宜觉得她捏着自己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已经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看上去并没有渗出太多血,甚至没让她觉得有多疼。整只手都很麻,她尝试抬了抬手指,手指听话地微微动了动,但随后力气又在指尖全然泄去。再花了约三十秒的时间,她才逐渐理解现状。
“我刚睡着了吗?”她低声问王欣悦。
“你刚才突然晕过去了。”王欣悦尽量保持声音冷静,回答了她。
“晕过去了?我在这躺了两小时吗?”
“不,你只晕过去两分钟。”
这时,马伟帆在一旁关切地插嘴:“刚才可把我们吓死了,你晕过去之后还抽搐……”
“抽搐?”徐嘉宜一脸茫然,王欣悦急忙给马伟帆甩了个凶狠的眼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子很麻。”
王欣悦将手指伸向徐嘉宜的脉搏处,按了十秒,而后松了口气。
“静息心率没问题,不高。”
“要不我还是叫个救护车?”一旁的林生竟然也慌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王欣悦和徐嘉宜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之后,王欣悦利用她强大的社交能力,成功让围观群众全部散开。办公室很快就恢复成看似相安无事的平静状态,但还是有不少人时不时充满好奇地瞟向这边。
王欣悦询问徐嘉宜的症状后,凭自己的经验,断定这应该是由于看到了血或者过度紧张而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徐嘉宜还没来得及开玩笑式地问她是哪来的经验,便看见王欣悦突然严肃的脸。她压低声音,向徐嘉宜发问。
“那把刀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放的吗?”
这时徐嘉宜才想起来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不知道。”
“那是别人放的?要报警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嘉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还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可能是它不小心掉进去的……”
“哪有这么不小心的事?”
会有的,一直以来都有,就像那本突然出现在浴室洗漱台上的书,和莫名其妙摆在刀具台旁的绿植。但介于徐嘉宜看见马伟帆似乎在屏息偷听,她没有把这句话告诉王欣悦。见徐嘉宜不想说,王欣悦也便识相地沉默了,对话就这样诡异地无疾而终。这时,徐嘉宜看见了桌上那个便利店的塑料袋,回想起了什么。
“在我晕过去之前,有没有人来过我的工位?”她盯着王欣悦发问。
王欣悦思考了三秒,而后摇了摇头。
“我印象中好像没有。要不要调监控?你觉得……是公司的人放的?”
徐嘉宜意识到王欣悦以为自己只是在聊那把刀的事情。
“没事,不用了。”
“你先去医院检查,我去帮你看监控,有结果了告诉你。”
王欣悦没管徐嘉宜的婉拒,而是笃定地通告了她自己即将要为她做的事。在这个时刻,徐嘉宜又回想起了茶水间那台被修好的咖啡机。自己难以习得的勇气,对王欣悦,甚至对王静来说,自然得如呼吸一般简单——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好像连呼吸都有些难以做好了。
她乖乖请假,收拾东西,用纸巾小心翼翼包好刀,放到一个只盒子里,塞进包中,走出办公室。在公司楼下时,她原本想要拨通赵先德的号码,却又作罢,选择了自己打车前往医院,平静地与医生叙述之前发生了什么。出乎她的意料,医生一脸紧张,并直接“亮灯”送她前往心电图室,生怕多耽误一点时间。徐嘉宜坐在略显冰冷的床上,一位年轻的护士招呼她将上衣脱下。她听话地褪下内衣,平躺了下来,手却依然想要遮住胸部。
“别怕,”护士温柔地说,“现在不会有其他人看见你。”
于是那成了徐嘉宜这周以来觉得最安全的两分钟。
医生的判断与王欣悦一样,心电图没有任何问题,根据症状描述,应该就是呼吸性碱中毒。那位不苟言笑的急诊大夫叮嘱徐嘉宜,如果这些事情再度发生,可能要尽快回精神科复诊。徐嘉宜犹豫片刻,在医生快要把病历交还给她时,还是忍不住提了问。
“焦虑症会导致幻觉吗?”
医生转过头,看向徐嘉宜。
“什么样的幻觉?”
“也不好说是幻觉,就是……”徐嘉宜咽了咽口水,“比如做了一件事情,但完全忘了。”
“举个例子?”
“比如删掉一条短信……”
“还有呢?”
“梦游?”
“嗯,然后?”
“在不知情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挪到了奇怪的位置……”
“还有吗?”
“不小心在包里放了把小刀……之类的。”徐嘉宜的音量越来越小。
“焦虑症不会产生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医生的答复非常利索,“除非其它的精神类疾病伴随发作了,比如精神分裂。”
听见这四个字的徐嘉宜,仿佛遭遇了五雷轰顶。也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医生关切地问了一句。
“需要联系家属吗?”
“不,不用。”
“虽然我不是精神科大夫,但如果你刚才说的状况是真的,你的病情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兴许要考虑住院治疗。”
“嗯,但我下周要结婚。”
说完这句话,连徐嘉宜自己都觉得荒谬。那位不苟言笑的急诊大夫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时徐嘉宜才发现对方的年龄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涂了睫毛膏。
“是结婚重要,还是自己的健康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徐嘉宜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医生站起身,走向一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而很快,医生好像想到了什么,迅速关掉水龙头,又叫住了她。
“等等,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快结婚了是吧。”
“是啊?”徐嘉宜一头雾水。
“你现在是独居吗?”
“不是,我和我未婚夫一起住。”
医生一脸严肃地看着徐嘉宜,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知道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的患者。
“那你为什么能确定,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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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好敏锐啊
我们女医生都很厉害的(叉腰
「脸严肃地看着徐嘉宜,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知道自己早已病入膏肓的患者。 “那你为什么能确定,你刚才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医生好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