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听说后也是又惊又惧。“那东家还能出来吗?”“东家说让我放心,她肯定能出来的。”桂姨说这话但满脸的担忧让这话显得很是苍白无力。“芸娘,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当花魁的那些年,有没有认识哪位老爷……”芸娘一脸歉意,“干我们这一行的,不都是人走茶凉吗,我早就人老珠黄,哪里还有那些关系。”桂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了。等到了晚高峰楼上楼下包括院子里的都坐满了后,桂姨拿着一个铜锣出
“还敢狂妄,压下去,把他们给我赶出去。”那位徐大人显然是没耐心跟她扯皮的,也不想让她跟桂姨他们说太多。
桂姨哭喊道:“大人我们所犯何罪您总要给我们个理由吧?我们没有擅改经营范围啊,我们就是改了个名称,群芳阁本来就可以做饭菜的啊……”
那位大人根本不听,“赶出去。”说完甩袖走了。
一旁的小吏上前推搡他们:“再不走连你们也关起来。”
贵叔跟桂姨被人推出来,桂姨差点跌倒。
贵叔连忙扶住她:“先回去再说。”
说完扶着桂姨往回走。
“小娘子出事先不能说。”桂姨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一说大tຊ家伙心就散了。”
“那怎么办?”贵叔着急问。
桂姨道:“先回去,叫上二狗子,送我去开封府,不管如何,都要试试。先稳住大家,明天营不营业再说,但今晚还是要照常营业,然后再通知客人们,樊楼暂停营业。”
“总得有个理由吧。”贵叔道:“别等东家出来了,客人都没了。”
“刚才小娘子的话就是提醒我,还记得之前有人在我们门口鬼鬼祟祟吧。
这次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小娘子抓起来,就是想要樊楼,他们想偷摸着把樊楼夺了,那我们就闹大,直接跟那些食客们说,就说有人陷害小娘子,想抢樊楼。
我们人微言轻也不知道往哪里使劲儿,但来吃饭的客人里总有那么几个穿着官服的,他们能帮忙最好,不能帮忙,樊楼也不能经营了。”
“整个西市卖烧烤的不少,但为什么生意没我们家好,就是因为东家弄的调味料,回去后那些调味料多加点东西进去,不能让他们知道配比。”
贵叔有些不确定地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他们怎么不把我们也抓了?或者直接来把东西抢走,还放我们回来提防他们?”
“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桂姨道:“不管是谁盯上咱们樊楼,樊楼的东家可以换,但大力翠凤他们这些熟手,肯定是要留着的,把他们换了,其他人会做吗?不等他们学会了,大力翠凤他们都是关键人,一旦学会了,也就随便处置了。”
“放我们走不过是想稳住我们,你等着看吧,后边肯定会逼迫东家让出樊楼的,走,快点。”
桂姨越说越心惊。
要是保不住小娘子,那她就真敢豁出去。
翠凤大力他们的卖身契在她手里,那些贵人要是直接以权压她让她交出他们的卖身契,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不是要人吗,那她就直接把那几个掌握操作流程的人全部带下去陪小东家。
不是桂姨信不过翠凤大力他们。
现在他们的卖身契在小东家手里,他们肯定听话。
但要是有人站出来给他们做主,告诉他们背叛小娘子不但能活,还能继续过好日子,又有谁愿意为小娘子拼命呢?
她不敢赌这些人里到底谁忠心谁黑心,那就全部带走。
两人匆匆赶回樊楼,桂姨直接喊二狗子,二狗子跑出来了。
“赶车,送我去开封府。”
二狗子奇怪:“东家之前不是刚去吗?”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桂姨黑着脸呵斥。
二狗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废话,立刻接了绳子带着贵叔跟桂姨赶往开封府。
开封府在内城,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开封府都已经下衙了。
门口的人看到二狗子还很奇怪,一天来两次,这位把这当他们家了。
“吴哥,我们想见秦大人,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二狗子道。
吴哥虽然跟二狗子很熟悉了,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答应的。
“这个点大人都下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桂姨着急:“事关人命,我们等不及明天,还望这位小兄弟通报一声。”
说着就要塞钱,给那吴差役吓一跳:“大胆,我们开封府可不是那些黑心府衙。”
“快走快走,莫要纠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将他们轰走。
美食是可口,但也不能违背开封府的规矩,秦大人知道他这份差可就没了。
桂姨等人没办法,只好又绕到前面想看看能不能等到秦大人了。
结果他们刚到前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贵公子带着随从出来,一旁停着一辆马车,那人直奔马车而去。
贵叔认出这位就是上次在松树林那位大人,二话不说立刻喊了一声:“大人救命啊……”
这一嗓子成功引起刚要上马车的贺辞年的注意。
他身边的随从反应更快,立刻上前拦住贵叔,“何人敢在开封府门口放肆……”
“我不放肆,不放肆。”贵叔不敢上前了,他看着贺辞年:“大人还记得小的吗?大概十多天前,那个林子里……”
贺辞年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贺辞年挥退随从:“你刚才喊救命?救谁的命?”
“我东家。”贵叔道:“求大人去诸京暑救我东家一命。”
“诸京暑?”贺辞年对这个衙门十分陌生。
随从立刻上前道:“是管理东西两市市场的衙门。”
贺辞年点点头,问贵叔:“她怎么了?”
桂姨急死了,一把挤开贵叔,上前道:“有人勾结诸京暑,陷害我家娘子,目的就是要占有樊楼。”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辞年:“诸京暑既然是管你们东西两市的,那肯定你们是犯了错,不然人家也不能抓你们,犯错就改,不至于要命,但你们随口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吃官司的,别闹了,赶紧回去。”
说着就要上车。
桂姨一看这人这么说,就知道靠不住。
她也不求贺辞年了,往开封府门口一跪:“求秦大人救我东家一命,求秦大人救我们东家一命。”
门口的差役立刻上前:“衙门重地不得喧哗。”
桂姨:“我没办法啊,就只能来求大人了,我是樊楼的管事的,我们东家跟秦大人认识,麻烦帮忙通报一声,若是不行,那我就只能击鼓鸣冤了。”
说着桂姨就要起身去敲那鸣冤鼓。
都要下班了谁还愿意听到这鼓声啊,一个个心里都烦躁起来,但他们不敢拦。
作为开封府的鸣冤鼓,哪怕是半夜有人敲,他们都得利落的爬起来升堂,这是历来开封府的规矩。
第 68章 求助开封府
莫少棠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跟我进来。”
桂姨立刻爬起来,提着裙摆就跟在莫少棠身后往里走。
他们正准备下衙去樊楼吃晚饭呢,下午秦砚因为陆辛夷的来访就吃了块糕点。
馋虫被勾起来了,加上他也查了一些相关的律令以及开封府往年的相关案件,就想着下衙去跟她说一声,顺便解馋。
结果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喧闹声,莫少棠认出了二狗子跟贵叔,跟秦砚一说,秦砚就让他把人带进来了。
到了公房看到秦砚,不知道为何,这个一个多月前抽了他们群芳阁所有人鞭子的大人,在这一刻让桂姨感觉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满腔委屈让她只想倾吐。
她立刻跪下哭诉说道:“秦大人,你要救救我们东家啊,她下午带着我们去诸京暑,结果被诸京暑一位徐姓大人给抓起来了。”
陆辛夷下午才来找过自己询问诸京暑的相关问题,结果前脚离开开封府后脚去了诸京暑就被抓了?
“那边可说了什么缘由抓你们东家?”秦砚问。
“没有理由啊。”桂姨哭诉道:“我们东家就说是樊楼的东家,那位大人就莫名其妙给我们东家抓起来了。”
桂姨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继续道:“我们东家被抓了后还喊着说让我们守好樊楼,没见到她本人谁都不能信,还说,还说……呜呜……”
桂姨狠狠吸了几口气,才将哭声压下:“我们东家说,要是接到她身死的消息,就让我把樊楼卖了,带着大家伙去想乡下……”
“我听我东家这意思,是有人惦记上我们樊楼了,想陷害东家。”
秦砚皱着眉头,她不怀疑陆辛夷说的话。
一个因为没有听到树林里鸟叫声就觉得有危险的人,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们樊楼得罪了什么人?”秦砚问。
“草民也不清楚,要说得罪,就是醉春楼了,之前这案子还是大人您断的。”
“对了,还有我们开张没多久,门口就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转悠,这事我们东家也知道,还派人跟了,那些人最后到了东市。”
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性。
秦砚道:“诸京暑没有判人生死的权利,你们东家下午也来问过我,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那她顶多就是被关几天,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是的大人。”桂姨膝行几步:“那位徐大人连问都不问就给我们东家抓了,这意图很明显啊。
就算不要我东家的命,但我东家到底是个小娘子,在那吃人的牢狱里待一晚也是要命的啊,那些人肯定会逼她让出樊楼……那些手段,草民虽然没见过,但也猜到一二。”
“大人,求大人看在我们东家帮过开封府的份上,出面帮帮我们樊楼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桂姨一边说一边磕头。
秦砚一个眼色,莫少棠就上去将桂姨给拽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贺辞年,冲他招招手。
贺辞年走了进来,自从上次事情办砸后,他被秦砚冷落了好久。
秦砚道:“她的东家,就是上次在松树林救你的那位恩人,现在你恩人被诸京暑抓了。现在你换上官服,去探望一下。”
贺辞年刚才也听到桂姨说的那些话了,还觉tຊ得桂姨有点小题大做,一个小小食肆而已。
但秦砚开口了,也看在那人救自己一命的份上,答应了,正好还了人情,省的什么时候再拿来要挟自己。
“行,我去看看,要我拿出开封府的名头让他们立刻放人吗?”
秦砚捏了捏鼻梁:“不用,你只需要过去探望一二,表现的热忱一点,嗯,买点吃的带过去,就说是探监,再把她跟你说的话带回来就行。”
贺辞年点点头,转身去换官服去了。
秦砚对桂姨道:“诸京暑最大的官六品,我过去不合适,让贺大人过去,如果你们东家真出了事,你到时候可以去击鼓,开封府会受理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桂姨埂咽着道。
贺辞年换好官服后在桂姨的带领下前往西市的诸京暑。
她已经让贵叔先一步回去,准备点吃的,一部分给陆辛夷,一部分给诸京暑那些人。
要是秦大人去,小娘子今晚估计能出来,但这位……
桂姨也不敢有意见,只要能见到小娘子,她们交换一下信息,比他们在外面瞎猜好。
等贺辞年带着桂姨赶到诸京暑的时候,诸京暑的衙门早就关闭了,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都不用贺辞年说话,他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敲门。
半天也没人开门。
这个时候贵叔也提着两个食盒跑了过来了。
他还带了酒。
“大人,没人开门。”随从道。
贺辞年:“那就继续敲。”
不管是什么衙门,晚上都有人守夜。
大概是贺辞年穿着一身官服站在门口太显眼了,这次没等多大功夫,门就被人打开了。
那官差上前立刻躬身:“不知上官是……”
随从代替贺辞年回:“我家大人是开封府推官。”
一听说是开封府的,那差役的腰又弯下去三分。
贺辞年:“听说你们诸京暑下午抓了我朋友,我来问问,她犯了什么罪?”
那差役尴尬的笑笑:“这个……大人们的事情,小的不知道。”
贺辞年也不为难他,“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差役也不敢说不能啊。
他一边把贺辞年让了进去,一边让同伴去通知顶头上司。
开封府也有管辖诸京暑的权利。
此刻的陆辛夷已经遭受了一轮罪了。
那些人在押她进来的时候故意推搡她,这里黑她又不熟悉的原因,摔了两跤,虽然没崴脚,但手,膝盖,胳膊,脸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这让陆辛夷更加确定这些人是冲着樊楼来的了,不会那么快杀她,但折磨肯定不会少,企图摧毁她的意志。
这个下马威对一般的小女子来说,还是有点用啊,可惜她是先锋小学二班毕业的。
正在自娱自乐呢,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说话声。
陆辛夷心一拎,不会是来对她用刑的吧,要不要这么敬业啊,这都快下班时间了啊?
虽然她骨头硬,但是她肉软啊……
第69 章:探监
说话声跟脚步声渐渐近了,陆辛夷坐在那没动。
片刻后似乎听到桂姨的声音,她这才猛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不消片刻,有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影影绰绰,人数貌似还不少。
桂姨在门口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烧烤给了看门的牢头,另外的拎在手里。
诸京暑的牢房也就五间,陆辛夷被关在最后一间,最阴暗条件最差。
里面就一堆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早就发霉了,不知道藏了多少老鼠毛跟跳蚤崽。
桂姨冲在最前面,看到陆辛夷,立刻呼喊:“东家,东家你没事吧。”
再这里她不敢喊小娘子。
陆辛夷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贺辞年,有些意外。
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跟秦砚接触不多,但他那个人是个公私分明的。
与其说她帮的是开封府,不如说对贺辞年的恩情更大,所以这件事他让贺辞年过来,再合适不过了。
“我没事。”陆辛夷安抚道。
看门的牢头过来打开门,对贺辞年道:“大人,最多一刻钟,也别太让小的为难。”
贺辞年没说话,只看着陆辛夷。
火把昏暗,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的出来陆辛夷的狼狈。
桂姨赶紧把食盒打开:“小娘子,你先吃点。”
事情比较急,贵叔拿的都是现成的卤肉烤烤串,来不及做其他。
陆辛夷拿着一个串递给贺辞年:“贺大人,您也尝尝。看比花满楼的如何?”
秦砚已经跟他说了陆辛夷之所以认识他是在花满楼见过他了。
贺辞年接过串,但没吃:“本大人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所犯何事。”
陆辛夷吃了一口烤串后看了贺辞年一眼,露出些许轻蔑的笑来。
她道:“我说我没犯事大人应该是不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如果非要给我按一个罪名的话,那就是我琢磨出了一点能挣钱糊口的办法,惹得某些权贵眼红。
而你们开封府目前有没有胆对抗权贵我不清楚,如果你们没能力保护我这样合法纳税为京都做出贡献的老百姓,那我的结局就两个,要么被打的半死不活最后为了活命交出我挣钱的秘方,要么就是含冤而死。”
陆辛夷这话是很不客气的。
不说她救了贺辞年一命,就说她冒着危险帮她去叫人这一点,她贺辞年不应该来感谢她吗?
就算他不亲自来,派随从带一份薄礼感谢一下这是基本礼数吧?
可这位贺大人呢?从始至终就没看到人。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帮自己的,要说帮自己吧,张嘴就问自己犯了什么事。
呵呵……
所以她还需要对他客气吗?
贺辞年被陆辛夷这么一说面子上也有点不好看。
但没发火。
贺辞年:“那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惹得权贵都对你眼红?”
“我本来是开妓院的……”陆辛夷把自己从群芳阁到樊楼的整个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
贺辞年问:“所以你现在有怀疑对象吗?”
陆辛夷:“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醉香楼的何翠翠,之前我答应把群芳阁卖给她,后来又反悔了,还有一个是……新任探花郎周文斌。”
贺辞年来兴趣了,“继续说。”
“三年多前,他科举失利病倒在群芳阁门口,我惜才……”
贺辞年忽然打断她的话:“今科探花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
陆辛夷被堵了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猪油蒙了心看上他的脸了,没顾上看心是不是黑的,就给他救了。
然后供他读书,上最好的书院,还把群芳阁抵押给何翠翠四千两,拿钱就为了去买主考官的手稿让他阅读。”
陆辛夷一口气说完这些。
“结果他高中后嫌弃我曾经是个开妓院的了。”陆辛夷哼了一声:“他吃软饭,找了个高门贵女,我就知道对方是个县主,叫什么荣昌县主。”
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贺辞年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陆辛夷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说新科探花的时候,他还能跟自己开玩笑,如今提起这个什么县主,他的脸色就变了。
所以陆辛夷问:“这个县主是哪位大人物的女儿?”
“你料事如神啊。”贺辞年说了这么一句。
陆辛夷不解。
贺辞年说:“这个荣昌县主,是当今敬王的义女。”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连一个六品官都搞不定,更不要说王爷了。
贺辞年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敬王是什么人吗?”
陆辛夷有点不想挣扎了,她道:“左不过是皇帝的哥哥弟弟或者叔叔伯伯。”
“他还有个身份。”贺辞年:“开封府府尹。”
陆辛夷:“……”
她站起身,对桂姨道:“算了,不挣扎了,谁来问你们要方子就给吧,要樊楼也给,我们这么小的嫩胳膊哪里掰的过这么粗的大腿啊。”
“人都是开封府的府尹的女儿了,想碾死我们不要太简单了。”
贺辞年觉得这话听着很是刺耳:“我们开封府要是惧怕权贵,也留不下那许多佳话。”
桂姨也道:“对对对,那位秦大人说,如果有证据,让我去开封府击鸣冤鼓,他一定受理。”
陆辛夷重新坐下,拿着东西吃起来。
须臾后问桂姨:“大家知道我被抓了吗?”
桂姨摇头:“我没敢说,我本打算今晚结束后就跟客人们说不营业了,说有人觊觎我们樊楼,把您抓了起来。”
陆辛夷脑子快速非转:“不,不要说有人觊觎樊楼,这样我会死的更快。
回去后你就直接说,说因为樊楼之前是群芳阁,是花楼,现在是食肆,我没来得及来诸京暑修改,所以诸京暑的大人把我关了起来,就是为了把我当典型惩戒一番给两市的东家看。”
“樊楼之所以不能正常营业,是因为大家吃的这些食物的配方都是我调配的,我不在,大家都做不出之前的味道。”
桂姨着急道:“这样他们肯定会逼您交出配方的。”
陆辛夷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然后让阿四他tຊ们机灵点,看能不能从盯梢的那几个人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我这几天都出不去,你们就把樊楼关了,把我育的苗种拿去刘家村种植。”
第70 章 :防一手
陆辛夷继续吩咐:“你们留几个人就行,其他人都去乡下把我的菜给种了,一垄只要四个坑,每个坑里先用粪水浸湿,然后用烧好的火粪栽种,栽种好后早上要记得浇水。”
桂姨还是很担心,但见陆辛夷心意已决,只好道:“那我留下来。”
“行。”陆辛夷说完看着贺辞年:“贺大人,今日劳烦您走一趟了,如果我陆辛夷还能有出去的一日,必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这话有点贺辞年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她又对桂姨道:“不要冲动,带着大家伙儿好好的。”
桂姨还是担心:“万一他们真的要对您动手……那可是敬王的女儿……”
“也不一定就是他,如果是的话……”陆辛夷凑到桂姨耳边:“周文斌写给我的婚书被我藏在了床脚下压着,用油纸包着,如果我迟迟出不去或者他们非要置我于死地,那你就拿着周文斌写给我的婚书,去开封府告状,然后由开封府出面跟他们协商救我。”
当初周文斌拿钱来的时候,她是故意不给他看婚书率先给撕碎的。
撕碎的那一份婚书是她找坊间一位善模仿别人笔迹的老秀才誊抄的。
真的被她藏起来了,防的就是周文斌来这一手。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桂姨瞪大眼,随即狠狠点头:“东家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陆辛夷问:“对了贺大人,周文斌授了个什么官儿?”
“一甲基本都是去翰林院任职,周文斌现在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知道的这么清楚?”陆辛夷问。
“见过两次。”贺辞年也没隐瞒。
“多谢。”陆辛夷道:“桂姨,记住我说的,你们赶紧走吧。”
桂姨看着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我跟牢头说一声送一床被子进来。”
陆辛夷摆摆手:“回去吧。我会没事的。”
正好牢头也在那边催了。
贺辞年看了陆辛夷一眼,转身就走,他的随从立刻跟上。
桂姨赶紧塞给陆辛夷一个荷包:“这是银票,只要能花就花。”
陆辛夷收下了。
她身上还真没带钱。
桂姨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牢头见到他们出来,立刻给贺辞年躬身行礼后就要去锁牢门。
贺辞年忽然说:“本官听说你们徐大人什么都没说就把本官的朋友给抓了。”
牢头尴尬地笑着。
“本官觉得这是个误会,既然是误会,就先委屈她在这里住几天等误会解除,期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哼,我们开封府肯定是要彻查的,徐大人有没有事难说,但你肯定有事。被褥什么的赶紧送过去。”
牢头哪里敢说不,只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贺辞年走了。
桂姨:“麻烦牢头了,等我们东家出来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说着塞给牢头一块碎银。
牢头捏着手里的银子,只摇头叹气。
他们就是最底层的小吏,上头一句话,为难的都是他们。
上面说让那位小娘子吃点苦头,但这位开封府的大人又这么说,他能怎么办?
最后牢头还是丢给了陆辛夷一床勉强能用的被褥。
陆辛夷也不敢嫌弃,将棉被折叠后垫在地上,慢慢的啃着桂姨送来的烤肉。
离开诸京暑,贺辞年直接走了,桂姨跟贵叔也只能赶回樊楼。
他们回到樊楼的时候樊楼已经上客了。
桂姨先把阿四叫到一边,“今晚是樊楼最后一晚营业了。”
阿四大惊,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能有稳定的六十文收入,还有有油水的饭菜,吃的他们只想永远在樊楼干下去。
“出什么事了?”阿四着急的问。
“东家那边被诸京暑抓了。”桂姨道:“阿四,我能相信你拜托你一件事吗?”
“桂姨您说。”阿四道。
“你们这一行眼睛厉害,你跟你的兄弟们说一声,等下我会说话,等我说话的时候你们注意下哪些客人比较奇怪。
你觉得奇怪有问题的,等他们走后,让你的哪些兄弟想办法跟着,只要跟出结果了,等东家回来,我保证让东家给你们钱,让你们再也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阿四:“桂姨,不用给钱,陆东家是好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别打草惊蛇,要是有危险,记得赶紧走。”
阿四点头后立刻去跟自己的小伙伴说去了。
桂姨第二个找的是芸娘。
要说这里还有谁能指望,就是芸娘了。
芸娘听说后也是又惊又惧。
“那东家还能出来吗?”
“东家说让我放心,她肯定能出来的。”桂姨说这话但满脸的担忧让这话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芸娘,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当花魁的那些年,有没有认识哪位老爷……”
芸娘一脸歉意,“干我们这一行的,不都是人走茶凉吗,我早就人老珠黄,哪里还有那些关系。”
桂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了。
等到了晚高峰楼上楼下包括院子里的都坐满了后,桂姨拿着一个铜锣出来,站在门口敲了一下。
这一下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
“抱歉打扰各位用餐了。”桂姨先道歉:“我是樊楼的管事,很抱歉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晚是樊楼营业的最后一晚,从明天起,樊楼将关停,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营业,我也不知道。”
众人都很惊讶跟意外,包括大力红英他们。
“桂姨,出什么事了?”有个熟客问。
“是啊,怎么好好的就不营业了,你们不开门,那我们每天晚上上哪里喝酒撸串啊,这也太扫兴了吧。”
“不是我们樊楼要扫各位贵客的兴,实在是……”桂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樊楼之前是群芳阁,开的是花楼,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都是老弱病残,开花楼也没人来光顾,所以我们东家就把花楼改成了食肆。”
“结果忘记去诸京暑那边备案,今天想起来去备案,就被诸京暑的大人给抓了,也没说罪名,就直接关进大牢里了。”
“我跟东家都坚信着就是个误会,但诸京暑的大人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东家放出来。东家被抓,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些食材怎么配才好吃,所以这樊楼只能关停了。”
“给大家带来不便,樊楼抱歉万分,今晚每桌都送十串烤肉,等重新营业那天,一定放鞭炮告知。”
第71 章 :樊楼关门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仅让樊楼的员工们心情不好,也让不少爱吃的贵客们心情郁闷。
“那个诸京暑怎么能什么罪名都不说就把人抓进去呢,哪家花楼不开火做饭的。”有客人抱怨。
“就是啊。”另一个附和:“这下可惨了,希望陆东家明天就能放出来,然后明晚能继续营业。”
“要这么说,那这条街所有的花楼东家都得被抓起来。”有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凭什么只抓陆东家啊。”
跟他同桌的其他书生也纷纷高喊:“就是,凭什么抓陆东家,明日回书院我就要跟大家伙说说,让大家评评理。”
桂姨慎重的走到那桌,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几位公子仗义执言。”
几个书生见状,热血就更沸了,路不平有人踩,这诸京暑这么干,他们就觉得不公平。
作为书生,那就是要有一股别人不敢干我非得干的勇气跟……蛮劲儿。
桂姨再次道谢后又去楼上跟几位贵客说了下,这次说的就跟楼下不一样了。
直接说他们生意太好,可能得罪人了,有人要整樊楼,或者想借此机会将樊楼据为己有。
因为二楼的才是真正的贵客,不管是从穿着,还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以及身后跟随的仆从,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出身不凡。
不过桂姨也没敢说出敬王,更没抱希望能从他们这里获得帮助,这么说不过是想放出一点风声出来。
如果背后真的是敬王,那最后樊楼真的易主了,还是有一部分知道真相的。
如果这个事情能传到敬王的政敌那里,只要运作的好,御史台那边一个与民争利,抢占民产的罪名,能让那位王爷难受一段时间的。
他们豁出去命,也只能给那些权贵上点眼药,这就是现实。
与此同时,阿四带着几个小伙伴,也认真的看着每一桌客人。只要觉得可以的,就告诉给门口的小伙伴们。
桂姨跟他说完后,他就让小七回去摇人了。
那些个孩子,干别的不行,但对西市以及周边的坊那是相当熟悉。
他们人机灵,天又黑,随便往哪个阴影里一猫,就看不见他们。
所以这会儿,除了那三个老的,包括幺爷在内,都在门口不起眼的地方蹲着呢。tຊ
就等着里面发消息,有可以的出来,就派小子跟上。
还有几个走路费劲的小孩,就顶替六七八,那几个小的走路费事,但就在这附近盯小偷不费事。
因为外面排队的人也听说今晚是樊楼营业的最后一天了,下次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很多路过的人又过来排队了,队伍排得老长,又惹来不少人好奇。
二狗子适时把樊楼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的消息告诉大家。
古人也爱凑热闹,于是队伍就排了起来,也不管能不能轮到他们,就开始讨论起来。
有人说樊楼生意太好,惹人眼红了,赶紧找靠山吧。
有人感叹这么大的樊楼,说出事就出事了。
阿四看到一桌客人的表情有些异样,在桂姨说完没多久后结账离开了。
阿四紧跟着来到门口,对幺爷打了个手势。
幺爷点点头。
等那两个人离开后,幺爷立刻让小六跟上。
至于危险,乞丐讨饭就没有不危险的。
真被看见了也没事,晚上本来就是乞丐出来到处翻一口吃的时间。
紧接着,阿四又觉得有两批人可疑,都告诉了蹲守在门口的幺爷。
幺爷又让七跟八分别跟上去了。
因为这个事情,所以好多人临走的时候,都要求打包带走一份。
以至于刚到亥时三刻左右,所有的食材就都卖完了。
桂姨带着所有人送走楼上最后一位贵客,又把幺爷他们请了进来,于是樊楼关门打烊了。
大家连桌面都来不及收拾,就把桂姨给围住了。
“桂姨,东家到底怎么了?”大力着急地问。
音娘带着荷花,站在最后面,很是害怕。
他们一家四口才刚过几天安定的日子,东家就出事了,接下来他们又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
桂姨道:“东家确实是被诸京暑的关了起来,不过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大家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芸娘道:“我明天去拜访一个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要钱还是要配方,还是要命。”
众人闻言,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小豆子,二月,二狗子等人都不敢说话,也没他们说话的资格。
桂姨道:“大家先收拾下,其他的等六七八回来我们再来分析分析,
开封府的秦大人答应了我们,只要我们有证据证明是谁在背后使坏,就可以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听到开封府几个字,众人都觉得背后有点疼,那一鞭子虽然是打在他们身上的,但更深深的打在了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知道了权势的厉害。
“翠凤,春花,音娘,你们多煮些面条,将容易坏的食物今晚都煮了,明天就让阿柴带着你们几个去乡下。就去宝塔村,那边的房子已经修好了。”
如果他们能顺利离开,也代表对方的一种态度。
“大力,贵叔,紫薇,芸娘,还有我,我们几个人留下来。” “我也要留下来。”说话的是二狗子:“很多地方我去比你们去方便,别人觉得我是小孩子,对我不会防备的,我可以去跟踪那个什么诸京暑的大人。”
小豆子也道:“我也可以,我可以跟狗哥一起。”
“还有我。”铁锤绷着小脸:“我可以带着六七八去跟踪其他花楼东家,肯定是他们干的。”
反倒是翠凤她们几个女人没有说话。
不是她们不想表态,而是她们见的比几个孩子多,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的。
如果都这么简单,世间哪里又有那么多的不公呢。
她们就老老实实听话,等着东家回来。
桂姨道:“二狗子留下,铁锤跟小豆子得走。”
阿柴看了一眼他娘跟妹妹,终于鼓起勇气道:“桂姨,我也可以留下,我可以配合狗哥。”
阿四他们喊二狗二狗哥,但总觉得二狗哥有点绕口,喊着喊着,也不知道谁带头的,二狗哥就变成了狗哥。
狗哥就狗哥,二狗子也不挑,只要是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