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苏绮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一堵无形的墙隔绝着她和悲伤,让她的泪一滴都落不下来。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委屈,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没什么好哭的,苏绮在心里对自己说。随后,她爬上了大桥的栏杆,独自坐在栏杆上,任凭河风抚摸自己。也许,跳下去,就结束了。苏绮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她口袋里还有一张回北京的坐票,一共180元。如果现在跳下去,她就要损失这180元,可如果先退票再跳的话,是
张胜昏迷了。
林光寒一把将张胜从马晓芹怀里背了起来,赶紧朝着县城的方向跑。从石头镇通往县城只有一条路,不会和来接张胜的车错过。
苏绮说得没错,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她果然是“小女巫”。
这个时候的林光寒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不知道的是,导师给他发来了消息,上面说:“去做个尿常规看看。”
懒懒的冬日阳光从山顶探出头,瞧着山下静默的大地。盖着雪被子的庄稼,露出簇簇小枝头,偷看外面的世界。所有的生灵都好奇地看着在蜿蜒小路上奔跑的林光寒,它们窃窃私语,好奇他为何跑这么快。
林光寒上一次跑这么快还是在高三上学期,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他下晚自习回来,看到门口放了一个纸盒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林光寒翻出来试了试,是他的码数,并且是他最喜欢的品牌。小的时候,林光寒最盼望的就是过生日,每到这个时候,他妈妈就会给他寄来一件新羽绒服。
林光寒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放下衣服,朝四周看了看,黑夜吞噬了万物,只有寂静在蔓延,就像是万物的噤了声,不愿透露一丝秘密。
林光寒冲进夜幕,他沿着石头镇这条小路往外跑,橘林向身后飞奔,搅动的风吹乱他的头发,月儿盯着他,替他照亮前面的路。
那一晚,林光寒从石头镇跑到了石头大桥桥头,过了这座桥,就正式到了县城。他看着长长大桥,听着潺潺的流水,空荡荡,冷清清。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耳鸣声混杂在一起,四周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林光寒永远都记得,就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桥中间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女生。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长长的头发被河风吹起,就和新闻上那些轻生的人的照片如出一辙。
“喂!”
林光寒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叫,河风吞噬了他的声音。
“喂!”
林光寒继续叫着,他朝女生的方向走去。
女生有了反应,她转过头,让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面部的线条。
这个坐在栏杆上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苏绮。
林光寒的胸口似乎被人猛击了一拳,他的喘息变得更重,脚下跑得生风,耳鸣声达到了极致。从远处看,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快速接近女生,并十几秒的时间内,就将女生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你坐在上面干什么!”林光寒的眼眶红了,潮湿的泪滴落下来,他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怎么来了?”苏绮木讷地看着林光寒,有些疑惑。
林光寒紧紧抱住她,似乎要将她揉碎,塞进他的身体。
“你是怎么猜到那衣服是我送的?”苏绮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到林光寒的耳朵里。
苏绮感觉到林光寒的身体变得僵硬,随后,他将头埋进苏绮的脖颈,让滚烫的泪焊入她的皮肤,和她的鲜血融合为一体。
“喜欢吗?”
苏绮发觉,林光寒长高了许多,她要抬着头,伸着脖子,才能够到他的肩膀。自从苏庆国走后,她便跟着马晓芹搬到了县交通局的家属区。每次大学放假,马晓芹不让她回石头镇,她和林光寒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生日快乐。”苏绮轻轻拍了拍林光寒的背。
那滚烫的泪水越来越多,似乎要将苏绮整个人都包裹。
苏绮这次本来是想回来给林光寒一个惊喜。可她忽略了马晓芹。当马晓芹看见她拿着用兼职的钱买来的羽绒服的时候,马晓芹立马变了脸。
“我真的是太善良了,你说实习不好找,我居然就相信了你!”
“说真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你明明见着我养你弟弟这么辛苦,你竟然一点都不心疼妈妈。我根本不敢指望你能挣了钱了想着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找我要钱是给小白脸买羽绒服,我真的好失望。”
……
马晓芹的话一句句像是拿着钝刀子割肉,割在苏绮的心上。
“行,你买都买了,我还能说什么?”马晓芹摇了摇头,她见苏绮没动,“难道我还真的让你退了?”
苏绮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羽绒服走出了家门,然后,就听见背后的传来最经典的那句话:“苏绮,只要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回来了!”
本来,苏绮想着打个车到林光寒家门口,刚好能赶上零点。可她现在已经没了心情,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马晓芹每个月给她的五百块,连吃饭的钱都不够,可是,她确实要了马晓芹的钱了。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
苏绮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生病,如果不生病,就不需要找马晓芹要钱了。
马晓芹说她的每一句话,她都无法辩驳。
苏绮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被一点一点抽走,她甚至认为马晓芹说的对,现在的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她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苏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到林光寒家门口,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时候林光寒应该还没下晚自习,她把装着羽绒服的纸箱子放在林光寒家门口,随后,低着头离开。
这个时候的苏绮身上还没有长出预示死亡的黑线,她还不知道今后的路上有更麻烦的事在等着自己。马晓芹成为了现阶段的她最大的苦恼。
黑夜里,苏绮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一堵无形的墙隔绝着她和悲伤,让她的泪一滴都落不下来。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很委屈,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没什么好哭的,苏绮在心里对自己说。
随后,她爬上了大桥的栏杆,独自坐在栏杆上,任凭河风抚摸自己。
也许,跳下去,就结束了。
苏绮忽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可是,她口袋里还有一张回北京的坐票,一共 180 元。
如果现在跳下去,她就要损失这 180 元,可如果先退票再跳的话,是要扣手续费的。
横竖死活,她都要损失一笔钱。
苏绮坐在桥上,苦苦思索了十分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算了,这钱不能让他们挣得这么容易。
就在她准备从栏杆上下来的时候,林光寒出现了。
现在的他,正莫名其妙地抱着自己哭。
那堵墙在林光寒滚烫的泪中瓦解,苏绮看到了悲伤的模样,它的样子和林光寒长得有点像,它轻轻拥抱了自己,在耳边说:“累了就哭吧,你没有错。”
随后,两个年轻人的泪混杂在一起。
今天,也是林光寒的生日,他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林光寒抱着张胜,向前狂奔,远远地,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汽车正朝他们驶来。
啊????光寒被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