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睡床,我就睡客厅就好了。”江烬的卧室很大,自带客厅。“我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做任何打扰你的事,我就躺在这里。”她说完就举起手作发誓状,眼巴巴瞧着他,模样极其真诚。生怕他赶人。江烬舌尖抵了抵下颚,指尖夹着的烟不知何时用力折成了两段。“我感觉你是在疯狂试探我的底线。”结果呢,沈漾一只手抱着枕头,一只手抱着茶几的桌子腿,眼角晕开半圈浅红,咬着唇对他可怜巴巴的摇头。
江烬掠了她努力回忆的样子,不像是装的,淡淡的“哦”了声。
回去的路不算长,沈漾折腾一天,累得不轻,不知不觉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到了庄园,江烬停下车。
电话响了起来,是晋文安打来的。
江烬接通。
“爷,您现在让我查的沈小姐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江烬偏头看她。
沈漾睡得没心没肺,头发松散凌乱的贴在脸颊上,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晋文安汇报道,“沈小姐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孤儿院,甚至拍过的影视剧里面也从来没有涉及孤儿院的地点。”
这就意味着,哪怕记忆错乱,她也不会平白认为自己是孤儿。
江烬垂下的长睫布落阴影,很好的遮住了满眼的浓墨色。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海城的地方。”
这个地方,晋文安很陌生,“没有。”
他打开电脑,“您稍等,我查一下。”
短暂的键盘敲击声后,晋文安摇头,“国内没有这个地方。”
既然没有海城,那更不存在什么青山孤儿院了。
江烬搭在车窗冷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
片刻后,他吩咐,“去查一下这三年沈漾来的经历和人际关系。”
“是。”晋文安应声。
江烬挂断电话,身边的女孩被吵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眶,看向窗外,“到了啊。”
江烬下了车,她迷迷瞪瞪的跟在后边。
庄园通明,但是空无一人。
到点后,李伯和佣人都已经离开了。
“哥哥晚安。”她到了二楼,冲电梯里的男人扬起一抹笑。
江烬眼睫一抬,按了电梯,无情合上。
沈漾撇了撇嘴,扭头回房间扑向柔软的床铺翻了好几个滚。
本想着休息一小会儿就去洗澡的,谁知道一身疲倦让她很快睡去。
梦里,沈漾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一套两居室,户型不好,不进阳光。
哪怕白天的时候都笼罩在阴暗里。
这是她第一任养父母住的地方。
卧室里面传来女人的喊声:
“我不吃辣不吃葱花不吃香菜,你炒菜的时候注意点!”
“打开窗户,别开油烟机,浪费电,你以为养你容易啊,浪费钱。”
沈漾不由得走进厨房里,看到七岁的自己穿着养母的旧短袖,正tຊ站在一张椅子上,手上拿着锅铲,另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不停冒出的汗水,用力翻炒锅里的菜。
把菜盛出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盘子里,小沈漾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然而养父母看都没看她一眼,菜端出去后,把她留在厨房里。
小沈漾轻轻捏着被烫红的手,走过去,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
“看什么看,先把厨房的卫生打扫了再来吃。”
她重新回到厨房,卖力的清理完垃圾。
出来时,碗碟里只剩下几根菜叶,还有吃剩的米饭。
“喂,吃完饭把客厅打扫一下。”
“还有,我那件针织衫得手洗,洗好晾阳台上。”
“洗完再给我切一盘子苹果送卧室来。”
小沈漾抬起头,乖乖‘嗯’了一声,“我会努力做好的。”
然后埋头,大口大口的把剩下的米饭和菜叶吃掉。
本以为足够听话,就能讨养父母的开心,就能留下来。
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卧室里传来抱怨声:
“真是老天保佑,那医生真是丧良心,咱们明明能生,竟然告诉我们不孕不育。”
“老婆,既然你怀孕了,咱们把沈漾送回去吧,养别人家的孩子怪膈应的,多一张吃饭的嘴,对咱们来说也是负担。”
“那咱们怎么跟院长说啊?”
“就说她不听话呗。”
蹲在卫生间地上洗衣服的小沈漾垂下眼睑,眼泪默不作声的滴在盆里。
她用力擦掉。
心想,要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活着,是不是她就有人疼了。
她被送回孤儿院,院长对她摇头叹气,院里的孩子纷纷嘲笑她。
拿泥巴扔她,“沈漾是不听话的野孩子!不听话的野孩子!”
我不是,我不是的。
小沈漾躲在墙角,无助的抱住膝盖,衣服和脸颊都是脏兮兮的泥巴,可没有人听她解释。
沈漾恍惚间从梦中醒来,摸了摸脸颊,上面都是黏糊糊的眼泪。
她跌跌撞撞的跑去卫生间,用清水用力洗脸。
清醒几秒后缓缓抬头,发丝湿润的贴在脸侧,她眼眶里布了淡淡的血丝。
好在,只是梦。
江烬从浴室出来,修长匀称的指尖刚散漫的夹起一根烟,准备点燃,传来很轻的几下敲门声。
打开房门,沈漾抱着怀里的枕头和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仰头眼眶红红的看他。
江烬眉心一跳,扫过她这身打扮。
这边没有她的睡衣,沈漾穿得是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挂在她削瘦的肩膀上。
好在个子高才没拖地,只是这衣服不是她的尺寸,领口比较松垮,他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可避免的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在走廊的光线中很白,平白多了几分诱人的光泽。
“你又干什么。”
江烬刚洗完澡,也是跟她一样的浴袍,松松垮垮的套着。
发丝没有擦干,水珠沿着墨色的发丝滴下来,几滴挂在冷白的锁骨和喉结上。
沈漾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拉住他的浴袍一角。
“哥,我做噩梦了,今天能睡在你房间吗,我有点害怕。”
江烬一度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还要给她找学校、交学费,现在还要睡他的?
即便她不是过去的沈漾,他江烬也不是搞慈善的。
男人眉角轻轻一压,冷漠的把门关上,“不能。”
沈漾眼疾手快的弯腰,从他胳膊下钻了过去,然后麻溜的把自己怀里的棉被和枕头扔在地上,指了指那个位置。
“我不睡床,我就睡客厅就好了。”
江烬的卧室很大,自带客厅。
“我保证不发出任何声音,不做任何打扰你的事,我就躺在这里。”
她说完就举起手作发誓状,眼巴巴瞧着他,模样极其真诚。
生怕他赶人。
江烬舌尖抵了抵下颚,指尖夹着的烟不知何时用力折成了两段。
“我感觉你是在疯狂试探我的底线。”
结果呢,沈漾一只手抱着枕头,一只手抱着茶几的桌子腿,眼角晕开半圈浅红,咬着唇对他可怜巴巴的摇头。
江烬唇线紧紧绷着,忽而闭了闭眼,似乎在隐忍什么,转身朝卧室走。
“你要敢弄出一点动静,我就弄死你。”
卧室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沈漾吐了吐舌头。
她确实没有一点声音,江烬却睡不着了。
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边,说不出的躁意,眉眼低沉的给晋文安打电话,“查到了吗。”
晋文安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往常就是再要紧的工作,江爷也从来没这个点儿打来过。
更别说还是因为沈漾。
不过,晋文安依旧极专业的汇报目前已经查到的东西。
“爷,三年前周云祈和杨舒筠的订婚宴取消后,沈小姐和周云祈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后来沈小姐进了娱乐圈,不过她跟谁走得都不亲近,拍完戏后跟同剧组的工作人员基本也没有联系了。
这三年,她的生活很单调,不是在剧组,就是在竖店的公寓里独居,连沈家夫妇她都没见过。”
晋文安想起,“另外,还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洒进来的月光,整个房间似笼了层月白色的轻纱。
江烬身子陷入黑色的沙发内,倒了杯威士忌,薄唇咬着烟蒂,“什么。”
“在您去找沈小姐的当天,沈小姐去了沈家,给沈家夫妇一张卡,里面是她三年间的片酬,要和沈家夫妇断绝关系。”
“而且,这三年,沈小姐频繁出入一个医院。”
“医院?”明暗间,烟雾缭绕。
江烬指尖捏着玻璃杯打转,“什么医院?”
晋文安开口,“一家心理咨询医院,名字叫做自安然,这三年,沈小姐一直由一名叫齐晏舟的心理医生就诊,但具体什么病症,医院保密工作较好,暂时还没有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