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杰在电视台一向很受欢迎,塑造的也是一种知心学长的形象。看到虞夏和她身旁的贺闻清,程杰也有些惊讶,似乎以为他们今天不会来,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挨着门口坐了下来:“团建你见我什么时候缺席过。”虞夏嫌他碍眼,索性连一个眼神都不往那里递过去。 前阵子口腔上火,许久没有碰辣的,这一回见卤菜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小米辣,虞夏馋得口水在舌尖直打转。 然而刚塞了第一口,呛鼻的辛辣直冲咽喉,虞夏猛咳了几声,眼眶都分泌出了生理性泪水。 贺闻清及时地递上去一杯水
前阵子口腔上火,许久没有碰辣的,这一回见卤菜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小米辣,虞夏馋得口水在舌尖直打转。
然而刚塞了第一口,呛鼻的辛辣直冲咽喉,虞夏猛咳了几声,眼眶都分泌出了生理性泪水。
贺闻清及时地递上去一杯水,待到她缓得差不多了,才将自己这一份辣子更少的卤菜摆在她面前:“吃我的吧。”
冰冰凉凉的水入喉,虞夏擦了擦嘴角,才反应过来自己喝的是贺闻清的杯子。
淡蓝色的瓶身,瓶口有一圈不明显的水渍,她连忙拿纸巾擦掉,然后举着杯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小时候你经常抢我的饮料。”贺闻清淡然解围。
虽说是抢,但贺闻清没有哪一次不是让给她的。可听他这么一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虞夏顿时理直气壮多了。
她将杯子盖好,递给贺闻清,然后说道:“对了,这周末电视台团建,你去吗?”
贺闻清自加入电视台以来,参与的活动并不多。但因为台里文学和传媒的学生占大多数,贺闻清一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医学生,大家也就没对他太过苛责。
况且他还凭借那张脸给电视台赚了好大一波流量。
贺闻清慢条斯理地嚼着米饭,也在考虑。
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组织部门的团建,他都不会去。何况,他周末的兼职排得满满当当。
但他一想到刚才那一堆围着虞夏叽叽喳喳争相开屏的男人,就心生厌烦。
“去,”贺闻清抬了抬唇角,“位置发我就好。”
……
团建在周末的晚上,贺闻清早早就结束了下午的家教,晚上也没有安排任何事情。
校电视台去团建的总共有十来人,大家一起在校门口等着,台长姐姐提前打了四辆车。
台里的新人不少,但混了大半个学期,大多彼此了解了。
只有贺闻清像个异类。
伫立在人群中也不跟任何人讲话,偶尔有旁人搭话了,他就平静无波澜地应付上两句。
旁边有几个人小声议论道:“奇了怪,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来电视台……”
“不清楚,混学分吧,这种人多了去了。”说话间,语气还带着些鄙夷。
这话被贺闻清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也不在乎,毕竟从小到大,说他什么的都有。
倒是虞夏听不下去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几个同学:“你们看着倒是面生,这个学期以来就没见过你们来开过几次组会吧?人家贺闻清来得次数都比你们多。”
那几人撇了撇嘴,自知理亏,不再开腔。
团建地点定在一家带KTV的饭店包厢里,自助餐的模式,就没必要死板地围坐在桌边。大家各自端着餐盘,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和三两好友扎堆坐在一起。
有人点了一首老套的情歌,霸着麦克风深情地演唱了许久。虞夏埋着头自顾自地对付着一块抹茶味道的小蛋糕,突然感觉唇边一热,贺闻清的手刚好收回来。
他捏着纸巾,上面还沾着一抹奶油白:“吃到嘴边了。”
虞夏怔忡地“哦”了一声,凑过去道:“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要不要尝尝?我可以分你一小半。”
对于虞夏喜欢的东西,贺闻清从来没有要去分一杯羹的想法。
他刚想摇头,突然间,包间的房门被人从外打开,走廊外的灯光照进昏暗的房间,来人是程杰。
“哟,差点以为你今天不来了!”一个男生高声道。
程杰在电视台一向很受欢迎,塑造的也是一种知心学长的形象。
看到虞夏和她身旁的贺闻清,程杰也有些惊讶,似乎以为他们今天不会来,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挨着门口坐了下来:“团建你见我什么时候缺席过。”
虞夏嫌他碍眼,索性连一个眼神都不往那里递过去。
人一多起来,真心话大冒险就成了亘古不变的主题。
话过三巡,一个男生捞出一个空了的啤酒瓶,摆在地板最中央,拍了拍手道:“转到谁就是谁啊!”
众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围坐在了一圈。贺闻清本来兴致不高,被虞夏拉了拉衣角,也就顺从地坐了过去。
然而很不巧,第一个就转到了贺闻清。他还没等主持人问完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就想也不想选了后者。
只是大冒险的内容很没劲,罚一杯酒罢了。
一个空杯子摆在贺闻清面前,洋酒倒了一满杯,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虞夏却眼疾手快拦住:“他对酒精过敏,喝不了的。”
贺闻清睫毛颤了颤,看向她。
“弟弟喝不了,那就姐姐帮忙啊——”有人起哄道,大家都知道这二人的姐弟关系。
知道大家是打趣,虞夏也不扭捏,面朝着贺闻清笑了笑:“需要姐姐帮忙吗,弟弟?”她很少这么称呼贺闻清,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贺闻清只是沉默,手指在杯壁上叩了叩,直接略过了虞夏的问题,对众人淡淡解释:“轻微过敏,不影响。”
然后修长的手捏住酒杯,仰头,透明的液体不断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打湿了干净的衣服。
紧接着,他放下杯子,玻璃质地接触地面发出脆生生的声响。杯中空荡荡的,一滴不剩,只倒映出或明或暗的光影。
是很干净利落的动作,但是气氛却不太对。
先前起哄的那个人似是察觉到了这些,于是连忙打着哈哈道:“好酒量啊,真的看不出来,我们继续,继续……”
“对对对,继续,让我看看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几经调动,氛围又重新热络了起来。
唯有虞夏能切实地感觉到贺闻清周身的气压有些低。
她说错话了吗?还是贺闻清根本不想承认她是姐姐?
在她记忆中,贺闻清进入青春期以后似乎对于这种长幼的称呼十分敏感,也许是因为虞夏本就只比他大了三个月、却占了个口头上的便宜。
虞夏动了动唇,正想说点什么,却见贺闻清直接站了起来。他跨过一地的狼藉,往包厢门口走去,大家都玩得火热,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只有虞夏连忙起身,而贺闻清已经先她一步出了房间。
也许是在昏暗环境中待久了的缘故,推门的那一刻,虞夏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还没等她看清贺闻清的方位,手腕处一股力道将她踉踉跄跄拽了过来,她整个人被迫一转身,后背重重钉在了墙上。
阴影随即落下,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惊呼声还未出口,虞夏就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另一只温热的手强硬地托起。
她被迫对视上了一双眼睛。
年轻男人有着双极具压迫感的眸子,极致的干净,却携带着不经意察觉的冰冷。
她咽了咽嗓:“贺闻清,你是不是喝醉了……”
回答她的,只有萦绕在二人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中淡淡的微醺气息。
暧昧,迷离,又危险。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长剑,在等待审判时刻的降临。
贺闻清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几乎要将她灼穿。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他无比憎恨这个称呼,憎恨他和虞夏板上钉钉的姐弟关系。尤其是从她的嘴中说出来,就像是在一遍遍强调他们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
也许今天只是点燃导火索一丁点火星,但足以令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顷刻间溃塌。
这么想着,他捏住她的手不由自主想更加用力一点,但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把她弄疼。
贺闻清压低一步,逆着光,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晦涩不清的神情翻涌着强烈的侵略感。
喉结上下滑动,唇角略显轻慢地小幅度扯了下。
最终,哑出一声闷笑。
“虞夏,你自己看清楚,谁是你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