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青说他为了笼络丈母娘,有点太委曲求全了。章晚成就是这时候来的,在大家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互相推诿谁洗碗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进度,非常自然地说:“回家的感觉真好。”有段时间网上流行一句,钱流动向有钱人。把钱换成任何事物都成立,章晚成就是这种人。大哥大嫂一下就把硬币饺子的事说了出来,章晚成表示很遗憾。这博得了艾秀英的怜爱,“苏南也没说你要来!”“豆豆在这儿我肯
029四下寂静,雪地里只剩下一辆 SUV。
苏南从澡堂出来,上了副驾驶。男人伸手来拉她,她一下甩开抱着手臂。操控台散发荧光,映着他悬空的手。
章晚成笑了下,垂手,无意识转动无名指上的戒环。
“小来的事儿我托朋友问了,没问题。年前这么忙,我哪里走得开,你不说一声就带着豆豆走了,他们幼儿园新年活动,我看老师发的,班里只有豆豆没参加。”
“重要吗?”苏南和往常一样平静,却让人感到遥远。
克制什么似的,章晚成微微蹙眉,转而又带了点笑,好言好语:“你觉得什么重要?”苏南不语。
澡堂锅炉房烘出的底色,苏家女儿们真实的一面是闷沉,慢慢绞杀人的钝刀。但她们很擅长伪装,或许也不叫伪装,在社会上生活怎么都需要一点宜人性。所以苏南看起来总是温柔周到,连发怒也安静。
“或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章晚成又说。
“我觉得,你就会那样去做吗?”苏南转头看着他。
“我们去年就谈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处于黄金时期,怎么可能躺平?你要去旅游,我不让你去了吗,你非要我也去,怎么可能?”章晚成习惯性抬手,转而捏住手指,保持平静的语调,“房子车子,你的包,豆豆的未来,我说实话,我不奋斗,你们怎么享受。”
感到荒谬一般,苏南脸上有微妙的变化,“你能面对你自己吗?是你享受。家里有完美的妻子小孩,而你在外面操办大事,你享受这种感觉。”
“完美?”章晚成一顿,忽而笑起来。
苏南面容紧绷,要消化掉什么一样。
沉默之间,章晚成揭示了造访的目的,“回来。”
苏南推开车门,章晚成慢半拍,倾身来拉她。即将甩上车门,她忽然摘下了戒指,朝他用力一掷。
戴在手上紧箍的戒指,落下去也不过毫无声息。
苏南大步走向澡堂,一瞬也没回头。
车里进了冷空气,很快被暖风覆盖。章晚成呵笑出声,接着放声大笑。
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指示灯乱闪,他胸膛起伏着,啮咬牙关。
后视镜上一晃,章晚成俯身搜寻座椅与地垫,连扶手盒与操控台也都找了,一无所获。
“怎么会……”他慌里慌张下车,绕到副驾驶车门下,打着手电筒检查车底缝隙。雪冻红了他养尊处优的手,浸得戒环冰凉。
他不死心,打开车门,沿着门缝一寸寸摸找。
终于,在地垫角落发现了小东西。章晚成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捏着女士戒指缓缓旋转。
环内刻着字母,与他的组合起来是:Journeys end in lovers’ meeting.漂泊止于爱人的相遇,《第十二夜》莎士比亚不同于有规模的洗浴中心,澡堂家会休息到大年初三。放假之前,她们给工人结了工钱,送了年货。这笔钱是苏青用手里余下不多的钱垫付的,没告诉艾秀英。
整理账册不难发现,澡堂家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大众生活水平提高,而澡堂还是老样子,很少有新客。县城新商场那边开了豪华洗浴中心,招走了澡堂好多老工人。苏青提议升级澡堂,被艾秀英一口否决。她认为这样做等于抛弃老熟客,十块的门票涨成十五倒还说得过去,变成六十叫吃相太难看。
苏青只能在套票上做文章,比如免费送一瓶啤酒,吸引工地的人。收效甚微,去年澡堂的净利润还不到十万。如果这是整个家庭的收入,按照大数据统计,属于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第三类贫困家庭。
艾秀英也知道景况不好,试图破除传统,从大年初一开始营业。苏青和苏南一致反对,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妈妈能有片刻休息,可惜反对无效。
大早上一家人聚在厨房准备包饺子,宿醉的大哥晕晕乎乎循着香味过来,开口就要吃。
艾秀英举起大勺作势打他,“豆豆都知道帮着做事,你呢,真是没规矩!”
豆豆坐在高脚凳上扯一把白菜,散碎不成样,苏南一点不责备。经过那样的家庭,深知为人父母的禁忌,豆豆还小,不需要现在就把所有事情做好,也不需要和她们一样会讨好。
苏青亦没有阻拦,拿起旁边的大白菜慢条斯理地剥。豆豆看了有样学样,苏南便夸,“像姨姨这样理,好吃。”
豆豆点头“喔”了一声,倒还说:“姨姨真棒!”
苏青乐,“豆豆最棒,知道帮妈妈做事。”
豆豆噘嘴,一字一顿慢吞吞:“不是帮忙,不是,豆豆也要做。”
正是向大人卖乖耍滑的年纪,怎么连这样的道理也明白。
“谁说的呀?”
“爸爸!”
意料之外的答案,苏青看向他妈妈。
“做爸爸的能不会哄人么。”苏南言简意赅。
苏青默然,理完白菜传给苏南和馅儿,趁艾秀英不注意,走了出去。
男人高大的背影融于漫天雪色,风太大,他听不清,没有察觉到她。他戴了护耳的帽子,穿着军大衣,还系了那条红色围巾。铲子在他手里很轻巧,扎进雪里,嘭,一堆雪又垒上一堆。
昨天等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来铲雪。他一个混不吝的人,结婚之后能做到这地步属实不易。
肩头颤动,他停了下来,握拳拢着嘴唇咳嗽。
“不舒服?”苏青忽然攀住他肩头,似乎有点吓到他。
孟叙冬别过脸去轻咳几声,哑声说:“没事。”
一定是昨晚受凉了,苏青忙拉着他往屋里走,“我去给你找药。”
感觉到他拖着脚步,她皱眉回头,却在那张脸上看到饶有兴致,甚至可以说的享受的表情。
苏青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什么,倏地丢开了手。她双手拢袖大步走进澡堂,很快他走到旁边,步子慢悠悠,“老婆。”
“你感冒了会传染我。”苏青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吃药。”
孟叙冬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让人无处躲藏。
她退了半步,迅速跑上楼,从药箱里翻找到过期的感冒冲剂,才停下来摸了摸脸颊。
他是她的丈夫,她只是和他一样尽力扮演好角色。
苏青下楼冲了一杯药,找了一圈在厨房看见孟叙冬。
一大家子围着低矮的折叠桌吃饺子,或站或坐。艾秀英背对他们,没有发出要赶走孟叙冬的指令。
手捂得很暖和,苏青把药放到桌子上,“怎么就吃起来了。”
“妈叫他吃的。”苏南笑,“冻坏女婿了可怎么好啊。”
艾秀英才不会说这种话,但不排除有这层想法,难怪杀猪盘都要编写可怜的故事,这就是最能激发母性的方式。
苏青说:“他很能吃。”
大嫂搭腔:“能吃是福。”
大哥缓缓抬头,“你怎么不这么说我?”
大嫂没眼看,“吃吧你!”
苏青笑了,叫孟叙冬吃完再喝药。
以往这天早上,他们家会在饺子里包硬币,吃到硬币的人有红包拿。苏乔走之后,苏青参加工作,家里的年味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很久没有玩这种把戏了。
许是今年人多,艾秀英背着他们偷偷在饺子里塞了五毛的硬币。孟叙冬第一个吃出来,大家都吓一跳。
再怎么装讨人喜欢,苏青也不是能大喊“妈妈给红包”的女儿,那是苏乔的专属。所以她只是看着孟叙冬掌心的硬币,说:“你很幸运。”
艾秀英说:“吃吧,吃完了再说。”
大家拼了命的吃饺子,尤其大哥大嫂两个财迷。大哥吩咐应来给他买消食片,应来不理会。
孟叙冬今天很走运,一共十个硬币,他一个人吃到三个。艾秀英让大家用硬币换红包,他没有换,说要保存幸运。
后来苏青说他为了笼络丈母娘,有点太委曲求全了。
章晚成就是这时候来的,在大家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互相推诿谁洗碗的时候。
他好像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进度,非常自然地说:“回家的感觉真好。”
有段时间网上流行一句,钱流动向有钱人。把钱换成任何事物都成立,章晚成就是这种人。
大哥大嫂一下就把硬币饺子的事说了出来,章晚成表示很遗憾。这博得了艾秀英的怜爱,“苏南也没说你要来!”
“豆豆在这儿我肯定要来。”章晚成笑说。
但在场的人包括艾秀英都听出了其中的微妙,他或者是他所代表的章家爷爷奶奶,想要接豆豆回去。
“豆豆要和我去滑冰。”应来的确答应了豆豆到他去公园坐冰橇,直接说出来更多是因为看不惯章家。
章家看不起他们,她才不会像姨奶奶一样倒贴。
少女的棱角在大人看来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笑谈,他们轻易忽略,接着寒暄起来。
“阿成。”苏南拧上水龙头,唤了他一声,到玻璃窗外的餐厅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还是透出了点风。厨房里的人只好散了,惟有苏青和孟叙冬留下来洗碗。
“苏爸刚走,小妹新婚,你在这边过年,爸妈理解。但今天真得带豆豆回去了。你不让我和爸妈看孩子,我们还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别闹了,孩子我带走。还有,你的东西收好。”
金属落地,一阵脚步挪动。听得苏青有点不知所措,看旁人倒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青今早就发现了,大姐姐没戴戒指。
他们是为了感情而结婚的,戒指具有意义,摘下戒指代表失望,更甚是一种示威。假如她和孟叙冬有了戒指,丢了,就和丢易拉罐环一样。
昂贵的易拉罐环,实在多余。
好在孟叙冬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后来章晚成哄着豆豆高高兴兴上奶奶家,苏南经不住孩子巴望的眼神,最后只得一同上了车。
艾秀英有些烦闷似的,回头看着苏青和孟叙冬在厨房里收拾,将人轰了出去。
“哎,妈真好,让我们过二人世界。”苏青笑眯眯挥手道别,习惯性去拉孟叙冬手臂,却见他扭头出了门。
“生什么气啊……”苏青来到门边,发现孟叙冬咳嗽得厉害。
“有这么恼火,上医院吧?”她是真有些担心了,也不藏着,轻轻拍抚他的背。
“呛着了。”孟叙冬缓过来,直起身。
“真的?”苏青仰头仔细瞧他,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
寒风挠着他们的皮肤,冷而发热。她感觉不出什么名堂,索性拽着他衣领让人低头,用额头贴他额头。
他们都没闭眼,视线有点模糊,只听到他哑声说:“想我传染你?”
啊 更喜欢苏南 章晚成的线!
这不是新婚小夫妻是什么! 小青闹别扭好可爱「高干」文嗯本来以为章晚成是个伪君子, 没想到他是真的爱,不过如果不是爱确实也没理由结婚了乔啥时候出来啊,也想她了苏南和章晚成这线会be吗?
我也想看姐姐和姐夫感情线!
哎呀 这姐夫怎么不住下呀为了找一点章晚成和苏南的糖,小说已经看三遍,小也能不能多写点啊,爱看这对儿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