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双眼睛却又黑又亮,瞳孔和虹膜都是纯黑色的。那好像是池秽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虞青枫替他拉开椅子,然后在池秽正对面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作为一个新手玩家,不得不承认,你的表现非常出彩。”虞青枫由衷评价道。池秽两手交叠,随意地搭在桌上,语调也不太正经。或许是长年累月形成下来的习惯,而不是他刻意为之。“你们可以实时观看到各个玩家的副本通关全过程。”池秽语调平平,不像是在
池秽跟着虞青枫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周围布置出奇得简洁,却又不乏美感。
整间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很淡的松木香味。
桌上的摆件也很整齐,一台电脑,一个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个面容清秀tຊ的女人,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一个男孩。
左边的比右边的高了半个头,女人的手臂也亲昵地揽着左边那个男孩的肩。
且只揽着左边的男孩。
右边的男孩生得瘦瘦小小,裸露在外的胳膊都是一块一块的淤青。
但一双眼睛却又黑又亮,瞳孔和虹膜都是纯黑色的。
那好像是池秽从来没有见过的黑。
虞青枫替他拉开椅子,然后在池秽正对面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
“作为一个新手玩家,不得不承认,你的表现非常出彩。”虞青枫由衷评价道。
池秽两手交叠,随意地搭在桌上,语调也不太正经。
或许是长年累月形成下来的习惯,而不是他刻意为之。
“你们可以实时观看到各个玩家的副本通关全过程。”
池秽语调平平,不像是在反问,反倒像是陈述。
虞青枫起身,把刚泡好的茶倒进杯子里,再轻轻一推,把装着热茶的水杯推到池秽面前,只要略微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是的。”虞青枫重新坐下,“通过我们的全程观测,可以初步推断出系统对你的‘反社会型人格’的判断,或许是一次误诊。”
池秽迟疑地问,“既然是误诊,也已经被你们及时纠正了。那么现在,我能回到现实了吗?”
虞青枫端起水杯轻啜一口,“当然,前提是所有人都不认为你还具备着反社会的倾向。”
池秽:“结果难道不是吗?”
虞青枫又一次摆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却冷冰冰的,“池秽,你很聪明,差点就骗过了所有人。”
池秽眉头微皱,“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青枫也不恼,循序渐进般跟他解释,慢慢复盘,“系统初步判定你有着反社会人格倾向,最大的特点就是缺乏共情能力。”
“而你在副本当中表现出来的共情能力虽说称不上优秀,但起码还处于一个较为稳定的及格线上。”
“以至于观看全程的所有监考员都下意识以为,这就是系统的误诊。”
“但你骗得过他们,你骗不了我。”
虞青枫精明犀利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投射到池秽身上,像一把把森寒的利剑。
“池秽,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明白,真正的共情能力是不需要刻意装扮出来的。”
“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刻,便是你能够名正言顺地离开系统的日子。”
池秽沉默地盯着虞青枫看了良久,忽然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世界上没有任何相同经历的两个陌生人,还能够真正地做到感同身受吗?”
虞青枫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低估了池秽的攻击性。
虞青枫强行压下情绪,回答他,“我不认为不行。”
池秽挑起半边眉毛,点了点头,起身,推门,离开办公室。
一直等到迈出门槛的瞬间,他才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呼出一口气来。
里面的氛围太过压抑,就连空气都又少又闷。
池秽疲惫地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在副本当中到底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但虞青枫所说的一切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也许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怪物。
池秽吐出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穿过转角,意识游离之际,被墙角处突然传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池秽连忙掩饰好自己的慌乱,下意识换上一副凶巴巴的面孔和语气,哪怕他的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柏寂野,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柏寂野顺势起身,拍了拍裤子后面的灰,“等你啊。”
池秽不自在地别过视线,“不是说了,不要你等。”
柏寂野厚着脸皮笑了一下,“口是心非,我才不听你的。”
池秽睨他一眼,在副本里受过的气,有如不断翻涌的海浪,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收回视线,抬脚就走,显然不打算再理会柏寂野。
柏寂野心道大事不妙,赶紧追了上去,“禾岁,我是来和你解释的。”
池秽陡然刹住脚步,转身盯着他看。
整张脸上仿佛就这么大喇喇地写着“我就静静地听你吹”八个大字。
这下好了,柏寂野本就纠缠不清的十根手指,变得更加忙了。
指尖被他不断地蜷缩起来,又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张开。
果然,一个人在非常尴尬的情况下,总是会下意识地装出自己很忙的模样。
而且还是“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诡异状态。
柏寂野深呼一口气,抬起手,并着四根手指,“我承认,我确实有放水装蒜的成分,但是我给出的所有假信息全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能够帮助到你们的线索。”
“我也确实是因为副本之外有人在看,不是故意不想和你们合作,真的,我对天发誓,再也没有下次了。”
柏寂野满脸诚恳,“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禾岁小祖宗。”
池秽眯着眼睛看着他,好半晌才说,“柏寂野,谁家好人发誓伸四根手指头?”
柏寂野嬉皮笑脸地掰下自己的小拇指,屁颠屁颠地跟着池秽身后,“哎呦原谅我呗,原谅我呗。”
池秽努力绷着嘴角,故作高冷。
柏寂野哪里懂得那么多,反正就是一个劲儿地死缠烂打,“禾岁,这样吧,我数三个数。”
“如果你没有亲我一口,就代表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池秽惊恐得瞪圆了眼睛,跟个木头似的傻站在原地。
“那我开始咯?”
“一——”
“二——”
“三——”
就连柏寂野自己都忍不住了,笑得脸都涨红了,但还是不忘仪式,“时间到,不许反悔,你原谅我了!”
池秽淡淡地睐望一眼,认真地问,“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陶花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好好的一个成年大小伙,请问是怎么被摧残成这副堪比智障儿童的痴呆模样的?
柏寂野耸耸肩,一副“求夸”的表情,“我拒绝了她的邀约,使她幡然醒悟,决定洗心革面。”
池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