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端端地想起迟暮北冷厉的脸来。要是我也是杜若那般娇娇柔弱,迟暮北是否就会坚定如初,不会退却?这个念头在我心底稍纵即逝,我摆正双腿,蹬上了绣花鞋,“既是府中有如此盛况,我怎么说也还是傅家的正室,是该露一面的。”屏澜院而今的落魄,与傅府的雕梁画栋,金漆玉顶格格不入。霜花推着我到前庭,青草萋萋的院中,摆着一张圆桌。已是傍晚,圆桌上摆上了烛台,婢女忙进忙出的,又是布餐台,又是铺红
这可就有意思了。
“小姐您足不出户有所不知,自陛下谪罪傅家,京城权贵生怕揽上事端,纷纷同傅家划清界限。您又书信邀约,而今傅家的铺子门可罗雀,而咱们哟,这银子流水似的入账。”
虽然我从未离开这残破的屏澜院,然而眼下的情况,早有所料。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我给傅家积攒的家底,这么快就被败光了。
霜花似察觉出我的疑惑,接着解释道,“鹿云轩那位,自命不凡,还以为是产业不行,接二连三购置了两间铺子,找了算命先生堪风水。”
话末,霜花哈哈大笑,“就她那脑瓜子,爬床还行,做生意,怎么能跟小姐您比。”
我没什么反应,霜花條然捂嘴,下一刻,跪地,“小姐,奴婢得意忘形,请小姐责罚!”
她的意思里,确实有我不及杜若的嫌疑。
讨男子喜欢方面不及。
我无端端地想起迟暮北冷厉的脸来。
要是我也是杜若那般娇娇柔弱,迟暮北是否就会坚定如初,不会退却?
这个念头在我心底稍纵即逝,我摆正双腿,蹬上了绣花鞋,“既是府中有如此盛况,我怎么说也还是傅家的正室,是该露一面的。”
屏澜院而今的落魄,与傅府的雕梁画栋,金漆玉顶格格不入。
霜花推着我到前庭,青草萋萋的院中,摆着一张圆桌。
已是傍晚,圆桌上摆上了烛台,婢女忙进忙出的,又是布餐台,又是铺红毯。
听闻这茹贵人乃是老将军的远房表亲,在宫里倒是不怎么得宠,但胜在稳居后宫,手里有些余粮。
傅家能把算盘珠子打在茹贵人头上,也真是黔驴技穷。
“手脚麻利着点,茹贵人已过永安街,马上就到了。”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
老夫人伺候身侧的嬷嬷手里扬着鸡毛掸子催促,我和霜花就在拱门处,山茶树枝叶茂密,倒没引起旁人注意。
“小姐,咱不过去么?”
听着霜花的问题,我摇了摇头。
过去干什么,自讨没趣。
我要找的,可不是这一家子白眼狼,正主还没到,我瞎参合什么。
等了倒不是太久,就见一个小姑娘抱着个蹴鞠从正门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娘,爹爹,茹姨娘来啦。”
她奶声奶气,软糯糯的模样,仍是头次见得那般可爱模样。
可惜了。
完完全全体了她娘的根子,那人畜无害的面皮下,已经腐烂发臭!
随着九儿的呼喊,最先从正堂里出来的,是老夫人。
她穿深紫色段子的长衣,搭烧蓝刺绣的坎儿,七寸金莲迈着急促的步伐,嬷嬷在后面都撵不上。
老夫人都在府门前整理衣襟了,而傅恒玉和杜若还没出来。
难道这二人不见茹贵人?
可那小孩儿那般兴奋,大抵是翘首以盼已久的。
孩子来到这世上,本就是一团软泥,爹娘言传身教,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我正想着,就听正堂里陶瓷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傅恒玉的埋怨,“笨手笨脚,你能不能做成一件上的了台面的事?”
“不就是一个花瓶么?我办不成事,你那红杏能做成?”
“少给我提她,一会儿茹贵人将至,你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你没完!”
他俩吵吵嚷嚷,这才姗姗从正堂走出,霜花趁机暗暗啐了口,“呸,狗咬狗!”
我笑而不语,傅恒玉本以为娶了个美娇娘,谁晓得,这美娇娘除了那等子狐媚劲,一无是处。
这才个把月,再等等,那伪装的柔弱,怕也要撕了去。
不过这狐狸精,实实在在有狐狸精的派头。
软金丝绣边的罗裙,乌发绾起,佩戴纯金的布摇,摆着蚕丝的手绢,摇曳风姿,那张粉面桃腮的面容,就算是放在京城也是拔尖的。
傅恒玉还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旧样,只是颓败了不少,眼睑乌沉,带着些许憔悴。
他跟在杜若身后,脸色阴沉沉。
杜若猛地拍了拍傅恒玉的肩,“你还说我,哭丧着给谁看呢!咱们家而今,可就指着茹贵人了。”
傅恒玉冷哼,“犯得着指着谁?还不都是你败光的?”
“那不是你门楣垮下,与我何干?姓傅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二人又开始吵嚷,还是老夫人呵斥,“闭嘴!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话音方落,府外便响起了尖细的声音,“茹贵人到!”
先前还是乌烟瘴气的傅家三人,顿时喜笑颜开,换了面孔,迎出府门去。
我不由地也伸长了脖子往外探,以前是有见过一面的,那是老将军的忌日上。
不过匆匆一面,只远远的瞧,过去两年,不知那茹贵人还是不是老做派,鼻孔看人,趾高气昂。
“茹贵人,您里面请。”
老夫人热切地将人接近门,我隐约瞥着,那贵人华服惹眼,踩在宫人的后背下了马车,老夫人去扶的手被她忽略了去,悠悠搭在宫娥臂弯,微微抬起下巴,犹如一只高贵的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