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忍着,屏息凝神,目光中,只有不远处,那两扇紧闭的院门。后背不知是被火炙烤,还是太过劳累,渗出了一层汗,贴身的亵衣,紧紧粘着背脊。“靳蓉,你可以的……”“横渡冰川都能活下来,怎能死在这四方宅子里!”我咬碎牙关,终于,到了院门前。艰难地撑着火筒,我抬手拔了门闩,紧接着用力推——门,没开。“哎哟,这谁的院子,整日跟防贼似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院子里有金山银山呢!”
膝盖骨酸疼,徒步走出去,多半是不可行的。
“嘭啪——”
偏房的木质房檐裹着火舌砸下,院墙边的镶边也跟着燃起来。
我若再不走,不多时必被火势围堵,霜花归来再被人阻挠的话,今日我可真是在劫难逃。
脑海里在这刹那冒出诸多念头,我当机立断抓起了霜花放在门缝里的火筒。
火筒是一条小臂粗的竹竿,中空打通,用来引火时,往灶台里吹气助燃用的。
这才方用了两天,还泛着新绿。
我用火筒来当拐杖用,依托身体大部分重量。
一步,两步……
越是走动,骨头里宛若针扎。
我要活下去!
不见着那对狗男女现世报,如何瞑目!
为傅家呕心沥血三年,到头来,他们欺负我孤女不成,竟还想将我烧成一捧黑灰!
“轰隆——”
不知又是什么物件断裂,荜拨的巨响中,傅家人好比全死了,没人瞧得见此处着火。
快了……
就快了!
我已度过一半的院子。
生的渴望,淡化了痛楚。
我竭力忍着,屏息凝神,目光中,只有不远处,那两扇紧闭的院门。
后背不知是被火炙烤,还是太过劳累,渗出了一层汗,贴身的亵衣,紧紧粘着背脊。
“靳蓉,你可以的……”
“横渡冰川都能活下来,怎能死在这四方宅子里!”
我咬碎牙关,终于,到了院门前。
艰难地撑着火筒,我抬手拔了门闩,紧接着用力推——
门,没开。
“哎哟,这谁的院子,整日跟防贼似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院子里有金山银山呢!”
“回夫人,您有所不知,这锁头啊,并非是防着贼,是防着那院中红杏出了墙。”
“红杏,这都入了秋,杏子早就凋落,剩下枯木,一把火烧了也好!”
女子娇滴滴的侃侃而谈,话语中夹杂着清脆的笑声。
敢情这些人,不仅放火,还把院门从外给我锁死了。
好,好啊!
“杜若,你可知,我横死傅家,你们会遭来灭顶之灾!”
我倒是不慌了,气息不匀,隔着院门的缝隙,隐约能捕捉到院门外杜若的身影。
当初公公来宣旨,就警告过傅恒玉,休要动歪心思。
我本以为傅家好歹还顾一下体面,以大局为重。
没想到,他们是狗急跳墙,先是利用聂舒影,陷我锒铛入狱,计谋不得逞,按捺不住铤而走险,要将我烧死在府中。
“人都死了,谁知何故而亡,天干物燥,院中搭灶台,走水也是情理之中。”杜若悠悠然笑,“今日,相公率侍卫去城门守卫,施救不及时,那也说得过去。”
我懂了。
傅恒玉不敢,是这杜若狼子野心!
与其任我老死在屏澜院,威胁到她掌权,不如要我的命,一了百了!
“聂家小姐的事,也是你独断专行?”我眼底沉了沉,“你们瘦马,在趋炎附势,争权夺宠这些事上,下了不少功夫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姐姐。”
晃神间,我似乎看到了杜若那粉若桃花的小嘴,噙着柔和的笑容,“瘦马又如何,终究是我坐了高位,我成了相公心尖宠儿。而你,死了之后,能否入宗祠还未可知。”
平心而论,我恨傅恒玉比恨杜若要多。
毕竟,不是傅恒玉背叛在先,又怎么会有杜若的爬床献媚。
不知为何,我反而有一丝丝欣赏杜若的毒辣。
“你爱她吗,傅恒玉。”
我站得累,背靠着门扉坐下,舒展开两条僵硬的腿,疼痛,麻木的感觉渐渐回拢,如同千万只虫蚁啃噬着我的骨髓。
“爱,怎么不爱。”
院外,杜若明言,“谁能带我脱离苦海我爱谁,奴家不可抉择出生,还不能抉择郎君么?”
爱?
看样子不尽然吧!
可恨的傅恒玉,到底是块垫脚石罢了!
“我死后,你将我的骨灰送回到靳家,葬在我父亲旁边。”我眼里映着屏澜院的滔天火光,心底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想,杜若会这么做。
只要我命陨,绊脚石也好,眼中钉也罢,都不复存在了。
她可以高枕无忧地做傅家少夫人,安葬我,也算美名,百利无害。
父亲生前我未能敬孝道,死后,九泉之下,我再好好伺候他老人家。
热浪扑面。
我闭上了眼,霜花会代替我,将傅家重创。
“哗嚓——”
猝然间,电光撕开苍穹。
雨滴簌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