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超杰隔着铁栅栏拽住了安全员的衣领,好像在拽着一根救命稻草。“妈的真的有病,”安全员大骂:“你看清楚哪儿来的门啊!”安全局往里看了一眼,墙壁干干净净,上面什么都没有。“有的,你再看看,求求你再看看,别走,别离开我!”安全员废了好大劲儿才掰开丁超杰的手,“你疯了就去精神病院。丁超杰两手一空,奋力在空中抓着,想再次抓住安全员的衣领,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抓到。...
深夜一点。
距离罗马城小区最近的安全局大杨树分局, 门口出现了一位诡异的嫌疑人。
这个人说自己叫丁超杰,是过来报案的。
他说话颠三倒四,“真的, 有个房子在追杀我,门是绿色的,我没说谎。”
“今天有个人上门了,我猜她根本不是安全局的人,她是个骗子。”
“她想把我骗进绿门,她要杀我!她是个杀人犯, 你们快去调查她!”
“别拽我, 我没发疯,我说的都是实话, 求求你了。”
“我是谁?我是个小偷,对了,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我偷东西,私闯民宅,之前故意伤人后还逃窜了, 我有案底,你们去查我的案底!”
“赶紧让他走。”
“你们不信,我我我,我是个杀人犯, 这样行了吧!我杀过人!”丁超杰声嘶力竭大喊。
“疯子, 真是个疯子, 老刘!快先把他拘留了!别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
丁超杰最后被关押进了拘留室。
没想到这疯子之前怎么都控制不住,进了拘留室反而安静了。
丁超杰长期精神污染下,已经濒临崩溃, 他进了拘留室后立即躺上床。
然后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小子有病吧?以为自己回家呢?”
“别管他了,我们今天事儿多,让他关一夜。”
“那他说的自己的案底呢?不管了?”
“明天再管,现在没时间,我看他疯疯癫癫的,明天说不定能正常点。”
两个安全员念念叨叨走了,很快脚步声就消失。
丁超杰蜷缩着躺在床上,眼睛却没有闭起。
他发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虚空,突然,他瞪大眼睛。
在他对面的空白墙上出现了一扇绿门!
绿门上有斑驳的暗影,就像是还在流动的血迹。
丁超杰浑身绷紧。
咿呀一声——
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黑洞洞的一条缝隙正对着丁超杰。
里面是黑色的线条正在疯狂蠕动和游走。
它来了。
它又来了,它追到了安全局!
“救命!”丁超杰大喊:“救救我!”
值夜班的安全员很快被他喊来,“干什么?老实点?”
丁超杰指着对面的墙壁,“有门!绿色的门!”
“什么门?”
丁超杰:“它追上来了,我没骗你们!它真的追过来了,救救我,救救我。”
丁超杰隔着铁栅栏拽住了安全员的衣领,好像在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妈的真的有病,”安全员大骂:“你看清楚哪儿来的门啊!”
安全局往里看了一眼,墙壁干干净净,上面什么都没有。
“有的,你再看看,求求你再看看,别走,别离开我!”
安全员废了好大劲儿才掰开丁超杰的手,“你疯了就去精神病院。”
丁超杰两手一空,奋力在空中抓着,想再次抓住安全员的衣领,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抓到。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进去。”
“老杨别管他了,让他一个人发疯。”远处有人喊他。
老杨整理了下衣领子,似乎觉得这小伙子挺可怜的,怎么年纪轻轻就疯了。
“你冷静冷静,先睡一觉,我明天给你叫医生。”
医生?医生没用。
老杨看丁超杰实在是怪,“明天我送你去清洁中心算了。”
咔嚓一声,老杨说完关上了大门。
“别……别留下我一个人。”
丁超杰不争气地哭了,他的脸卡在铁栅栏里,后悔没有选择跟祝宁一起走。
起码祝宁能看到绿门,这些人连门都看不见。
起码祝宁会听他说话,她不会觉得自己是疯子。
而且,他把自己引入了险境。
丁超杰和绿门现在被锁在一起了,他甚至不能逃跑!
突然,他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阴冷的寒意。
丁超杰不敢回头,他紧紧拽着铁栅栏。
他感觉,那扇绿门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贴着他的后背。
好像一个人在从背后拥抱他。
……
挺可惜的,丁超杰没选择跟祝宁一起进来。
希望那老倒霉蛋在安全局能找到好人。
祝宁特地看了一眼猫眼,没看见丁超杰说的眼珠子,这好像就是一扇很普通的门。
可能是当时丁超杰被精神污染看错了。
祝宁在进去之前给刘年年发了条消息:“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一个人来罗马城小区22栋13楼,等我指令。”
刘年年跟在副脑面前蹲守一样,飞快回答:“好的老大!”
祝宁:“……”
完全不知道这富家千金哪里来的热情。
祝宁一个人可以找到污染源,但是后面的收容污染孢子一个人肯定做不完。
她思来想去,能用的只有一个刘年年。
刘年年精神值挺高,收容一夜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祝宁关掉副脑,做好所有准备后,她握住门把手,轻轻推了下。
绿色大门纹丝不动。
看来能够进入绿门的,必须是房子的主人。
它坚决拒绝任何一个入侵者进入,大概也是正因为此,绿门迟迟没有被清洁中心净化。
祝宁研究过清洁中心净化的案例,一般都是大规模的污染,不立即控制会感染全区。
一些老旧而稳定的污染区域都往后排。
毕竟他们每次出任务成本都很高,钱要花在刀刃上。
反而普罗米修斯创建的这个以“坟帖”为首的地下组织一直在清理老旧污染区。
绿门的规则性很强,如果它现在的主人是丁超杰,除了丁超杰没人能打开。
不过……绿门今天有点倒霉。
祝宁自带外挂。
系统:【已打开道具万能/钥匙,是否使用?】
祝宁:“使用。”
咔嚓一声——
绿门应声被打开。
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任意一扇门,任意一把锁。
绿门是污染物,但它本身就是一扇门。
跟前两次一样,污染区域内部会有抽动的黑线,那是污染区域的背景。
祝宁的头盔内部正在播报数据:【已确认清理者祝宁进入污染区域,污染等级粗略估算为c级,请选择是否上报给清洁中心技术部门。】
【目前污染浓度最高达到120,污染区域为2500立方米大小,内部有存活污染物。】
污染区域面积比火锅店小,但污染浓度比火锅店要高。
也是c级任务,但火锅店可以容纳多人,这个房子祝宁记得是三室一厅。
这么小的面积这么高的浓度,可能比火锅店更危险。
祝宁照例没选择上报清洁中心,但她没再发送定时短信。
如果这个污染区域祝宁控制不住,人工智能自己会通知人过来。
砰地一声微响。
绿门已经关了。
祝宁所在的位置是玄关,跟每一个家一样,正对玄关的是一个客厅。
一共三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
不得不说,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家应该很惬意。
祝宁立即发现了第一个疑点,黄雅若没说自己买房子的原因,她是单身女性,视频里也说自己是独居。
她没有孩子没有丈夫,同样也没有把父母接过来的想法。
而且黄雅若经济不算富裕,不然也不会前期花那么大的心思纠结要不要搬家。
废土世界真的是寸土寸金的世界,三室和两室的价格差得远了。
普通独居女性会选择一室一厅,最多两室一厅,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经济压力。
黄雅若为什么要三个卧室?
难道她真的要养个孩子?
祝宁当然没换鞋,她还穿着全套的清理者工作服,以免污染孢子再次寄生。
祝宁小心在房子里走动,里面的家具摆放都是正常的。
沙发面对着电视机,家具都没有背对着人。
不得不说,黄雅若当时真的花了心思来装修。
红色布艺沙发,暖黄色的墙纸,绿色的窗帘,复古又高级的地板。
她专门进行了搭配,有一套自己的审美,人一眼望去就觉得这家真的很漂亮很舒服。
而且就算这房子变成了追杀人的“鬼宅”,里面都被保护得非常好。
墙壁没有任何刮花的痕迹,桌面上摆放的向日葵竟然是鲜花。
比祝宁的蜂巢要舒服。
这么一比,祝宁甚至想住在这儿。
鬼屋又怎么了?穷比鬼更可怕。
而且这鬼屋还自带定位系统,一旦认主,你搬到哪儿它搬到哪儿。
梦中情房。
祝宁在家里走动了一番,又拉开窗帘看了看。
窗外也是“正常”的小区楼下,罗马城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大半夜也没几个人走动。
房子完美地嵌入小区内部,像是这个小区里一间普普通通的住宅。
刷的一声,祝宁试着拉开窗户。
她伸出手,但感觉不到风,窗外是静悄悄的。
窗外应该是污染物构建出来的假象,不然进绿门的人早就逃跑了。
如果说这房子特别奇怪的地方,那应该是非常安静。
安静到极致的那种,屋内只有祝宁走动发出的声音,除此之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没有风声,没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响动,没有隔壁邻居传来的窸窣声。
屋内时空绝对独立。
祝宁绕了一圈,她没找到黄雅若的影子,也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这个房子里确定只有她一个人。
系统让祝宁在屋内睡一觉。
她打开主卧,主卧内部有一整面墙被做成了书柜,可能主人很爱读书。
双人大床上铺着蚕丝被,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房子的主人非常热爱生活。
祝宁习惯性搜查了每一个角落,确定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藏人后,她试着躺在床上。
床铺非常软,没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也没有触手突然从床铺下伸出把祝宁拖入深渊。
祝宁的危险预知也没动弹。
非常……安静、平和。
但这种平静中透露出一种诡异,好像暴风雨前宁静的湖泊。
要完成系统的任务。
祝宁想,她竟然在鬼宅里睡觉。
外人要是进来看一定会觉得很不正常,她没脱衣服,还穿着一身机车服,戴全包裹黑色头盔。
祝宁两手交握,躺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安详。
她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这也太别扭了。
没想到大概过了不到三分钟,祝宁的眼皮子竟然开始打架。
在她合上眼之前,床头柜的时钟显示,凌晨2:16
祝宁闭上眼,沉沉睡去。
叮铃铃——
闹钟疯狂震动。
祝宁是突然睁开眼的,入目的是天花板上吊着的一盏太阳形状的灯。
她猛地睁眼,然后开始大口呼吸,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刚才在做什么?
她真的在鬼屋里睡着了?
她睡了多久?
战士都可以绝对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能。
尤其是祝宁这种人,不管是当职业射击运动员还是扫垃圾,大多数情况都能保持镇定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相信自己对身体拥有绝对的把控感。
但在刚才,她对自己身体的把控感消失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
明明现在没有遇到任何怪物和污染物,但她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恐慌。
是她曾经失去自己身体控制的恐慌。
这房子果然很诡异。
祝宁深喘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开。
眼前不太对劲。
家里的家具变了 。
但跟黄雅若视频里描述的不一样,衣柜和家具没有背对着她。
而是正对着她。
卧室内部的衣柜,书桌,衣帽架,绿植全部被人移动过。
它们紧紧挨着床边,把床上的祝宁围成一圈,好像在静静地打量她这个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