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就好,就说你呢。”她哼了一声,到底还是走到栏杆边上微微探头看着他。这个位置往下,正好有两棵不小的榕树交错生长,枝叶繁茂,陆琰下去之后便没了影子。姜明霜留在上面紧张的不行,偏偏耳麦里连呼吸声都是极轻微的,感觉不到什么。她想开口问问情况,却又担心突然开口会吓到他,只能攥紧栏杆,盯着那片绿油油的叶顶。 第二天的天气并不太好,阴云密布不见半滴雨,气温虽然不高,但却闷热的厉害。张楚利他们在外奔波了大半天见了好多人,各种信息汇在手里反倒是更加烦闷起来。进了办公室就瘫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车钥匙一扔差点滑出
第二天的天气并不太好,阴云密布不见半滴雨,气温虽然不高,但却闷热的厉害。张楚利他们在外奔波了大半天见了好多人,各种信息汇在手里反倒是更加烦闷起来。进了办公室就瘫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车钥匙一扔差点滑出桌面。
方波到底是特种部队出身,外界条件对他影响不那么明显,但也还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看起来才有个正常的面部表情。
姜明霜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着张楚利就像看见哈士奇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张楚利更委屈了:“副组你怎么还笑我啊,这一天下来我腿都没了,脑子也快化了。”
“化成水吗?”周深端着从楼下法医中心顺来的冰美式来凑热闹。
张楚利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一瞪眼:“你才满脑子都是水呢!”
“他怎么了?”
方波突然指了指屏幕后面双眼发直,双手不断操作着的汪凌风,姜明霜摊了摊手:“大概是查资料有点困难吧,一个小时前就是这样了。”
两名死者都不是普通家庭,交际圈绝不会那么简单,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要想找出交叉点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也难怪汪凌风这样了。
“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们找了周廷瑜和陈伯礼各自的朋友,一共五个人。周廷瑜那边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吸那玩意儿,而且还说周廷瑜曾经提过被冻了卡没钱买赊过一次账,不知道还了没,如果没还的话,按照那圈子的规矩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陈伯礼的朋友说他们这半年都在筹备商业计划,没听说陈伯礼和什么人起冲突。最近陈伯礼神神秘秘的说有大动作,而且本来准备今晚聚餐告诉他们的,没想到人就没了。”张楚利压抑住烦闷,将跑了一天得来的各种言语简单的归纳出来。
赵锡去楼下缉毒队了不在,姜明霜就近坐在他的位置上:“那么凶手就是他想见的人了?有没有说是什么商业计划?”
张楚利忍不住吐槽:“我们找他拿计划书了,先是怎么都不肯,说是商业机密,还是方哥一黑脸,他们怕了才给的,千叮咛万嘱咐身为人民公仆一定要维护他们的利益不能泄露。我回来路上翻了一下,大概是搞养老院的。那我们哪看得懂这个啊,上来的时候顺路拿给经侦的兄弟瞅了一眼,你猜怎么他怎么说的?”
“嗯?”
“这要是真被他开起来了,”张楚利坐直身子,模仿刚才那个经侦干警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就是我们经侦的活儿不是刑侦的了。”
“什么经侦刑侦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几人把笑意都憋了回去,纷纷起身面向门口:“宋局。”
来人正是宋展,身后还跟着陈荣,不过是一日未见,陈荣沧桑了很多,看来陈伯礼确实对他很重要。
宋展点点头,扫了一眼一看就是刚回来的张楚利和方波:“怎么还有经侦的事?”
“没有没有,我们聊天呢,说的之前的案子。”
陈伯礼死因未明,当着陈荣的面,张楚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是,就只能混过去。
“陆警官在吗?”陈荣并不关心其他,上来就要找陆琰。
姜明霜摇了摇头:“陆琰他出去了还没回来,陈检有事可以和我说。”
既然指名道姓要找陆琰,就说明陈荣并不相信其他人的能力,面前又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更是没抱什么希望。
刚准备和宋展告别,却见他凑过来说:“老陈,你别小看她,她可是我特聘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而且你不知道吧,她就是振邦的女儿。”
陈荣对当年那个因公殉职的法医科长并不陌生,许多案卷都是因为他的法医鉴定才迎刃而解,这个身份让她多了几分可信度。
姜明霜当然看出了他面部表情的变化,抬手示意了一下接待室:“陈检,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再向您确认一下,请。”
陆琰回来的时候,正好和陈荣一进一出两部电梯,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姜明霜从接待室里出来,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解。
“怎么了?”
姜明霜抬眼见是他,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等他回答,先和他说起刚才的情况:“陈检刚走,问了我一些案情进展。我们昨天不是推测可能和情感复仇有关么,我就问了一下关于陈伯礼的感情问题,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陈伯礼只谈过两个女朋友,都是正常分手,最近的一个也在两年前了。平时他管的严,陈伯礼做不了那些风流事,很难有什么情感纠纷。”
他们边说便走进办公室,韩子平刚好听见了姜明霜的最后一句话,一边划拉着平板一边说:“那不是和周廷瑜两个极端嘛。”
“什么两个极端?”姜明霜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眼平板,却发现上面将周廷瑜最近一年来去过的会所、酒吧等地方列的清清楚楚,几乎每一条的后面都备注了特殊服务的存在。
她愣了一下:“凌风连这个也能查出来?”
“他能不能查出来我不知道,”韩子平耸耸肩,“但是这是组长发出来的。”
不等她把震惊和疑惑的目光投过去,陆琰就已经解释了:“凌风查这种东西还要批条子,太麻烦了。”看他轻咳一声掩饰的模样,肯定又是从陆珏那边得来的东西。
“啊!”电脑后的汪凌风突然长叹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张楚利叼着苹果冲过去:“查出来了查出来了?”看清屏幕之后的表情却是一垮,没有感情的念出屏幕上唯一的一句话:“附属中学同班同学,远达高中同校同学,大学都在L市。”
“就这些?”方波都没忍住问了一句,按汪凌风的实力不可能就这样的。
“周廷瑜初三的时候受过一个处分,但是中考前一个月又消了。原因只写了一个校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本来陈伯礼有一个奖学金的名额,但是好像因为有一门课旷考就被取消了。按照校规,无故旷考会给处分,不过陈伯礼就奇怪在既没有给处分,也没有说旷考原因。”汪凌风一脸沮丧,“这也算不上相同点,只能算是个巧合吧,俩人初中都有过不合规定的事迹。”
“不合规定,说不定就是不合常理。”张楚利分析案情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也许这就是个突破口。”
姜明霜点头:“初中是大多数男生的叛逆期,周廷瑜家境优渥,对学习看的并不太重,那他的注意点很可能就转移到了学校以外的其他地方。陈伯礼的旷考也很莫名其妙,如果不是确实犯了很大的错,以陈检的性子应该是不允许儿子的简历上有处分的。”
“缉毒队那边从张南嘴里掏出了一条贩毒链,其中就有当初周廷瑜欠钱的那个人。我问了他,也从汇款记录确认过,周廷瑜确实已经还钱了。他还说,周廷瑜是借钱还上的,他管借钱的那个人叫赵哥。”赵锡把从楼下得到的消息告诉其他人,还问了汪凌风一句,“他的社会关系里有联系特别密切而且姓赵的吗?”
汪凌风划拉了一下记录表:“周廷瑜在律所时候的律师助理叫赵子安,男性,今年二十六岁。他一年前装修了一套房子,设计师是乘风设计工作室的,叫赵青山,也是男性,三十八岁。其他的就没有查到了。”
就算是他也不能把每个人接触过的人都调查出来,只能查到一些比较有名或是和被调查人的关系确实亲密的,而这些恰好就是初步摸排的对象。
“借钱是在三年前,毒资五万多,那时候赵子安才大学毕业,很难有那么一笔钱,倒是赵青山处在事业稳定的时候,有这笔钱并不难。”陆琰将名字写在白板上画了个圈,“找设计师借钱是很反常的事情,除非他们并不只有这一份交情。”
“我和子平去一下工作室。”方波开口。
陆琰点了点头:“那赵锡和楚利去一趟附属中学,查清楚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处分。我和副组再去一趟会所和秋山别墅。”
因为命案未破,所以会所一直没有开门营业,好在陆珏有的是钱,员工每日还是照常上班,这才让陆琰和姜明霜顺利的进去。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陆琰从后备箱拎了一个黑箱子,也不说里面是什么。直到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才揭晓了答案。
“这是……登山绳?”
“对。”陆琰一边认真安装固定器一边回答,“我那天看监控的时候觉得很奇怪,凶手为什么会逃脱的那么干净,所以我想自己试试。”
姜明霜愣了一下,他已经在往自己身上固定锁扣了,看来他不只是去调查了俱乐部的名单,有可能还学了那么一点。
“可是、可是这里是顶楼!”她指了指下面,“万一出点什么事的话,重案组又没有工伤制度,我还是唯一一个在场人,解释不清的。”
陆琰没忍住,笑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记仇的?”
说完,也不在乎被小姑娘恶狠狠瞪了一眼,从箱子里拿出两个耳麦,一个自己带上,另一个递过去给她。再次检查了一下锁扣,下降前还没忘嘱咐她一句:“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自己小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姜明霜撇撇嘴,“你才要小心好不好。”
此时陆琰已经消失在栏杆外,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别说我坏话,我听得见。”
“听得见就好,就说你呢。”她哼了一声,到底还是走到栏杆边上微微探头看着他。
这个位置往下,正好有两棵不小的榕树交错生长,枝叶繁茂,陆琰下去之后便没了影子。姜明霜留在上面紧张的不行,偏偏耳麦里连呼吸声都是极轻微的,感觉不到什么。她想开口问问情况,却又担心突然开口会吓到他,只能攥紧栏杆,盯着那片绿油油的叶顶。
“嗯。”
等了许久,耳麦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姜明霜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陆琰?”
“没事。”陆琰很快答复她,“有根钉子,没注意划伤手了。”
沉默几秒,两个声音几乎响起。
“凶手会不会也被划伤了?”
“我带了物证包采血。”
又是两秒沉默,姜明霜诧异的开口:“你早就知道那里会有地方留下凶手的血迹?”
“……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划伤了。”
陆琰将绳子卡好不让自己下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枚镊子和几根预先浸润的棉签。小心翼翼的将钉子上的血染到棉头上塞进袋子里收好,这才续上前面的半句话:“有备无患。”
就算是凶手也很难预料到会所外墙上有这么一个锐器,只是多年的刑侦经验让陆琰习惯在身上放一点小东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用到也不值得。
听到这个回答,姜明霜难得的没有反驳他,抿着唇想,大约这就是他是市局最年轻的重案组组长的原因吧。
同样的方法,陆琰在秋山别墅也试验了一次。
和会所那里只有一点不确定归属的血迹不同,在别墅外面的灌木丛里,陆琰发现了一枚带着头发的黑色小发夹。发夹很新,丢在这里的时间不超过半年,而那里并没有路,不会有人从那里经过或者丢东西,唯一的可能就是杀完人后从书房外面攀出的凶手。
他们带着两样收获返回警局,车还没开到警局门口就接到了电话:“头,赵青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