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工作被停了?”梁许鄞在沙发上坐着,声音很轻,听不出具体情绪,梁辛西心一紧,又听见他说,“我在你们官网上看见的通告,那些新闻出来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动态,问席子她什么也不说,只能得空亲自来找你。”梁辛西就知道席子会护着她,她一脸无奈:“我是被陷害的,新闻都是假的。”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窝在床上的人懒懒翻个身,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乌云密布,没有光线射入,卧室一片昏暗。 室内安静的能够听见心跳,梁辛西没有起床的意向,继续眯着双眼缩在被子里。这一眯,再睁眼就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窝在床上的人懒懒翻个身,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乌云密布,没有光线射入,卧室一片昏暗。
室内安静的能够听见心跳,梁辛西没有起床的意向,继续眯着双眼缩在被子里。这一眯,再睁眼就是下午两点。
她掀开被子,意识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今天是工作暂停第一天,她像梦游一样,完全失去时间概念。
吹好头发窝在沙发上点外卖,首页显示的不是麻辣烫就是砂锅,要么就是米线酸辣粉之类,光看图都毫无食欲。翻看十几分钟,梁辛西实在不知道吃什么,换身衣服去外面街上觅食。
她有点想吃河虾和清蒸鲈鱼,但简单的牛肉面似乎也不错。梁辛西在吃的方面非常纠结,要么就统一盒饭没得选,但凡能让她选择吃什么,绝对会纠结半个钟头。
直到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她才就近去了一家牛肉汤店。
老板认识她,热情跟她打招呼:“是小梁啊,还是微辣牛肉粉丝吗?”
“再来两块饼吧。”梁辛西饿得发慌。
“要两块饼啊,现在不需要控制体重了吗?”老板知道她是模特,先前偶尔来店里吃饭,都特意让他少加点粉丝,老板看她太瘦了,减少粉丝的同时会多加一把肉。
梁辛西自嘲道:“还控制什么体重,最近都不用工作,我得吃好喝好,饱饱的才有力气睡大觉。”
“我看也是,年轻人就要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每次可怜巴巴就吃那么一点,我看着都心疼,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可比你能吃,这么大碗的粉丝汤得喝两碗。”老板去后厨备餐,越聊越起劲。
这会过了饭点,店里没人,也就老板和梁辛西两个人在。
她瞥了眼后厨:“今天就你一个人啊,老板娘呢?”
“她啊,最近都在医院陪孩子,今天该办出院了。今晚闭店得到下个月才能开业咯,准备带我老婆还有孩子出去玩一圈。前段时间我女儿生病,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我让她辞职在家静养。她做互联网的,加班太厉害了,早出晚归还单tຊ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住院期间就嚷嚷着要出去旅游,这不出院了我赶紧带她们娘俩出去玩。”
老板端着热乎的牛肉汤和饼放在梁辛西桌上,越说心里越酸。
“平时店里忙,很少一家人出去旅游,我女儿这次住院我们都想了很多。人生在世,不能太卷。工作和生活还是要分开的,该干活干活,该玩还是要尽兴去玩。旁边有辣酱和醋,你自己看着加,我去后面刷碗。”
梁辛西拿着筷子加了片牛肉塞嘴里:“没事,你忙你的,在后厨说话我也听得见。哎,现在发展太快了,大家都在昼夜不停往前跑,谁停下来就要挨打,年轻人也都是被逼无奈,根本不敢停滞不前。”
她又何尝不是被现实推着往前跑,人要吃饭啊,不干活就没饭吃。如果生活不愁吃喝,她巴不得早点躺平,谁想在外面当牛做马。
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要赚多少钱才会觉得快乐,每一次她都答不上来。渐渐也就麻木了,随大流往前走呗,走到哪关是哪关,除非前面真的没路了,再停也不迟。
两块饼全都吃完,一碗汤喝得也只剩个底,她心满意足地舔着嘴唇,付完钱又跟老板唠了几句,这才打道回府。
刚到小区门口,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她,回头看见梁许鄞开着车慢慢跟在身后。
梁辛西表情僵硬,大概知道他来做什么了,好不容易挤出笑容:“哥,你不上班啊,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席子不会卖她,但梁许鄞突然过来,很可能已经知道她被暂停工作,她心里直打鼓。
梁许鄞让她上车,顺路载她进小区,车子没开进院子,就停在门口。他表情严肃,有话要说。梁辛西不敢主动开口,屏住呼吸带他进屋。
“你工作被停了?”梁许鄞在沙发上坐着,声音很轻,听不出具体情绪,梁辛西心一紧,又听见他说,“我在你们官网上看见的通告,那些新闻出来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动态,问席子她什么也不说,只能得空亲自来找你。”
梁辛西就知道席子会护着她,她一脸无奈:“我是被陷害的,新闻都是假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过来就是问问你最近缺不缺钱用。”梁许鄞掏出手机,“有困难跟哥说,爸妈不管你,哥不会不管你,转你银行卡?”
梁辛西乐呵呵咧着嘴:“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就几天不工作,我不至于穷困潦倒,哪需要你给我转钱,而且你结婚了还有小金库,我要跟席子造谣了啊。”
“她知道我过来,还劝我不要多管闲事,有需要你会找我的。”梁许鄞举着手机,“可我是你亲哥,不可能等你先开口。”
梁辛西指着二楼,漫不经心道:“就算哪天我真吃不起饭,衣帽间那一堆鞋包二手卖了也值不少钱,再不行我还可以去你那蹭饭,放心吧。”
梁许鄞没说话,默默把手机塞回裤口袋。他坐在梁辛西对面,眼神幽深别有深意。
“干嘛?有话快说。”梁辛西抱住双臂靠着椅背,瞳孔光泽四溢,非常期待他的下文。
梁许鄞叹了口气:“妈昨天来单位找我,说要来你这住几天。我跟她说别来,你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不想被过度打扰,但她应该不会听我劝,这么多年过来,你知道她什么样。”
梁辛西冷笑:“她要来?可以啊,她来我就走,我住酒店去。”
“该讲的我都跟她讲过了,但她对你的近况特别感兴趣,偏要来,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肯定会过来找你。你住我那儿吧,我结婚了,妈不可能追着去我家的,毕竟席子还在。”梁许鄞起身,“你有行李箱吧,我帮你收拾好拎到车里。”
“不需要,我说了,她来我就住酒店。你跟席子新婚不久,我住过去影响不好,虽说她是我闺蜜,但该有的分寸我心里都有数。哥你回去吧,我没事,你们这样反而让我很有压力。我都奔三的人了,能妥善处理好职场那些事,不被人欺也不主动欺人。哪天我真需要帮忙了,才不会跟你们客气,现在真没到那一步。”
梁辛西堵在楼梯口,不让他上楼,仰着头直直盯他。
“好,有困难再来找我。”梁许鄞也不逼她,拍拍她的脑袋瓜子,“我晚上回家再找妈聊聊,争取劝服她。”
“劝服她?”梁辛西苦笑,“那几乎不可能,哥,你跟医院的心理医生搞好关系,没准以后我需要走后门去问诊。”
“胡说,你的心理很健康,才不需要看医生。有事尽管跟哥说,哥照顾席子还有你就是顺手的事,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担,希望你能把我当成坚强的后盾,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梁许鄞搭在她脑门上的手慢慢下滑,落在她肩膀上轻拍几下。
他永远会以一张笑脸面对着梁辛西,步伐稳健地走在她的前方,指引她往正确的方向走。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梁辛西鼻尖酸涩,扑过去抱住他,声音哽咽。
“哥,谢谢你爱着我,长这么大,我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反而是你耐着性子带着我走了好多路。我还记得大二暑假那会儿,我第一次被妈打巴掌,当时你在外地开会,看见我给你发得消息以后,连夜赶回来找我......”
“这样的回忆太多太多,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我会想自己何其幸运能有你这样的哥哥,能够成为你的妹妹,哪怕这辈子多受些苦我也认了。”
她的眼泪成股流下,打湿梁许鄞的衣襟。她有好多话要说,尚未开口便已溶解在喉咙口了。
梁许鄞轻叹着抚摸她头发:“你是我妹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合格,还不能完全保护好你。如果我真是好哥哥,我应该有能力调节好家庭矛盾,让我们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但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这不是你的问题,更不是我们当孩子的错。是妈,她控制欲太强了,爸说不过她,就只能任由她将错就错,说到底都是他们当父母的不负责任,只想让儿女绕着他们的世界转,一旦飞出他们的视野,就被说成是我们大逆不道,是我们不孝顺。”
梁辛西擦干眼泪,在这一瞬间获得莫大的勇气。
“哥,我们只能靠自己努力逃离家庭,只有这样才不会永远活在压抑之中,你已经做到了,而我也在慢慢变好,总有一天我能从妈的掌控中完全独立出来。”
她昂首挺胸,犹如迎着朝阳轻轻绽放的向日葵。她才不会被压垮,她可是梁辛西啊,即便被暴雨拍打脸颊也要在泥泞中爬行向前。
梁许鄞凝视她双眼,突然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大了,不再是躲在他羽翼下的小女孩,而是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