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回家。”周序沉稳的嗓音传来,似是对着此刻的苏念商说,又似乎是对着七岁那年坐在这苦苦等待的那个小女孩说。苏念商久久地望着周序伸出的手,随后缓慢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周序温暖而有力的右手,借着他手臂上的力道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谢谢!” 浴室里烟雾缭绕,水珠滴洒在两人的身上,但却并没有冲刷掉两人身上的燥热,耳鬓厮磨间,肌肤传来的触感,早让人把理智抛在脑后。 这一刻,只有紧紧拥抱,互相索吻的两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回到卧室,
浴室里烟雾缭绕,水珠滴洒在两人的身上,但却并没有冲刷掉两人身上的燥热,耳鬓厮磨间,肌肤传来的触感,早让人把理智抛在脑后。
这一刻,只有紧紧拥抱,互相索吻的两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回到卧室,一个长长的吻结束后,周序的脸埋在她的锁骨附近,两人就这样相拥着,随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与最初的缠绵热烈不同,不带任何的情欲,但莫名的就让她觉得自己被珍视万分。
此刻脑袋木木的苏念商,主动的搂住了他的后脖颈,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唇。
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想吻他而已。
从嘴唇,不断的往下移动,略过下颌线,感受到一凸起,随后她听到了周序的呼吸变得急促。
“好不好?”他低沉的嗓音问道。
“嗯。”苏念商的脑袋沉沉的,几乎不会转动。
尽管她并未听清周序的问题,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周序期待的应该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夜晚安逸静谧,天上的弯月清清洒洒的照在中庭的那棵桂花树上,而室内耳鬓厮磨的两个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影影绰绰,偶尔若隐若现的纠缠在一起,涌动出一室的桃色春情。
阳光透过纱窗,吵醒了床上的人影。
感受到阳光的刺眼后,苏念商费力的睁开双眼,酒精仍在影响着身体,太阳穴刺疼,整个人晕乎乎的。
当她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房间时,脑内开始自动循环昨晚的画面。
令人上头的酒精,悠扬暧昧的音乐,交织的舞步,火热的吻,互相爱抚的身体。
这一幕幕,一帧帧在脑海中慢慢来袭来。
察觉到她醒了,周序掀开了被子,缓步走到窗前,拉上了昨晚因为太过着急,而没有拉上的窗帘。
走回床上后,他轻拍了会她光裸的背,缓声说道:“睡吧,还早。”
而背靠周序的苏念商,内心满是慌乱,怎么又和周序滚到了一起。
现在要怎样?和周序把话说清楚?
但又能说什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喝醉了?
不,她记得自己昨晚其实也并没有多醉。
大概是真的被美色所迷吧。
理智告诉她,两人应该坦诚布公的谈一下。
但接下来这段关系要怎样?她真的还没想好,就算要谈,她想应该也应该等两人穿上衣服,而不是现在这般彼此赤裸着。
似乎是察觉到她并没有睡意,周序思索了良久,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昨晚怎么样?”
顿了顿后,他接着说道:“你喜不喜欢?”
苏念商的脑子刚清醒不久,没想到周序一大早,会问出这么爆炸性的问题。
他是在问,问他昨晚的表现?
她有点庆幸此刻卧室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即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也没人能察觉到。
“其实我上次就想问的,但当时你没醒。”没听到回答,周序直白地接着说道:“后来,就没有讨论这个话题的时机了。”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选择把话题扔回给对方:“你觉得我昨晚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但说出口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这句话实在太暧昧了,完全没有没有起到她预想中的效果,“行了,你别说话了。”
如果对方不是周序,换做其他人,她大可随意顺势的谈个恋爱,或是保持一些成人的相处方式。
但周序不行,苏宇和恒生是竞争对手,两大集团若想要进步,良性的竞争必不可少。
朋友关系,已经是两人能保持的最亲密的关系。
在两人的现在的这个处境里,苏念商从没思考过一个可能性。
如果对方不是周序,那么自己压根不会被其所吸引,上次也是,这一次也同样。
床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周序拿过了电话,递给了她。
“喂,你好!”苏念商接起手机后,开口说道。
她接听电话时,周序一直默默地看着她,所以自然没有遗漏,在对方说了好几句话之后,她脸上的一瞬间闪过的惊讶、伤感、又无措的复杂神情。
“好,谢谢。”
仿佛被对面传达的信息击中了灵魂一般,她挂断通话后,长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周序看到后,满脸担忧地问道。
“刚刚是静遗庵的人打来的电话。”她淡淡地开口道:“她们说我妈昨天下午死了。”
她的语调很平,周序无法从她的声音中,判断她此刻的情绪,但他想苏念商应该是极其悲伤的。
他轻轻搂住了她,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贫乏的,他无tຊ法感同身受她的痛。
良久之后,感受到身下的人情绪平复了不少。
“今天过去云南? ”
苏念商的母亲在云南出家,这并不是秘密,周序自然知道。
“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见到我?”
昨晚知道真相后,苏念商毫无自信,宋清妙逝世后愿不愿意见到自己。
毕竟在她生前,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她曾多次明确拒绝让自己下次不要再来。
后来她确实也不曾踏足静遗庵半步。
“去吧,我来订票,你上楼收拾一下。”周序说道,如果真的不在乎,她昨晚又怎会一心想把自己灌醉。
“既然已经是最后一面了,不见你会遗憾。”
既然已经是最后一面了,你愿意就好,何必在乎一个不爱你的人,愿不愿意呢?
周序本就对宋清妙没多少好感,但对方是他的长辈,所以周序的话语颇为委婉。
两人都各有自己的专属飞机,但航线一般都要提前申请,临时根本来不及,所以只能搭民航。
从海城飞往昆明的飞机,最早的一班是在上午的九点四十五分,但此刻已经八点多了,赶不及这一班,所以订到的航班是上午十点半的。
苏念商本想一人前往的,但周序坚持陪她一起,飞机落地昆明后,两人又转了高铁,最后途经了2.5小时的车程,才来到了山里的静遗庵。
一路上舟车劳顿,苏念商的思绪一直在飘,知道她的情绪不好,周序也并不打扰她,只是在一旁默默的陪着。
车子经过一个山坳后,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前面大概500米的地方,就是你们要去的静遗庵了,接下来的路,你们只能自己走上去了,车子到不了。”司机师傅指着斜前方的一条小道说道。
两人下车后,沿着郁郁葱葱的小道,走了约五分钟的样子,就看到了一座不大庙宇建筑,大门外的牌匾上的静遗寺,并非和其他庙宇一般是金色的刷漆,而是就在原木的基础上雕刻而成的。
穿过大门,是一个安静的小院。
庵内的大殿内,几个居士正在默默的念经,似乎是在做某个法事。
苏念商并未上前打扰,而是凭借记忆中,来到了后院。
斋堂前的一个师太,正在水池边洗菜,看到了苏念商和周序两人的步伐,不像是来这闲逛参观,主动叫住了两人。
“你好,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居士双手合十后,开口说道。
“听说了念师太……”苏念商并未说宋清妙在俗世中的名字,而是称呼对方在静遗庵修行后的法号,“听说了念师太圆寂了,我们过来看看。”
“你是小苏?”居士不大确定的问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接着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后事,已经都处理好了,按照她生前的遗愿,一切从简,死后灵位供奉在庵内。”居士看了眼苏念商,随后偏过了头。
眼前的这个姑娘,以前她曾见过,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是个倔强的小女孩,她当时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盆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兰花。
她说自己来找妈妈,但静遗庵内,没有她的妈妈,只有了念师太。
了念师太和这个小姑娘见面时,当时她也在场,时隔多年,当年的对话,她依稀记得个大概。
“妈妈,我把你最爱的兰花给你带来了。”小女孩指着脚下的兰花,雀跃地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把它照顾得可好了。”
“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扔了吧。”,了念师太说道。
“妈妈,你接下来都不回家了吗?那我也来这里住好吗?”小女孩问道。
“这里没有你的妈妈,以后你也不用再来。”
了念师太说完后,就回了殿内做功课。
年纪尚小的苏念商,不懂为什么曾经事事依自己的妈妈,突然不愿意再见自己,为什么曾经最爱的兰花也说扔就扔了。
当时年轻,且尚未出家的居士,看着眼前倔强的小姑娘,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心里略有几分不舍,本想上前安慰几句时,进来了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男人。
他走到了这个小姑娘的旁边,端起了那盆兰花。
“走吧,小姐,夫人不会再回去了。”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后,小姑娘和那个男人走了出去,但到山门旁的时候,她又不动了,还抢回了男人手里的兰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当时居士尚未出家,因事业不顺,为钱发愁,来这短暂居住几天,躲避一下现实生活。
当男人对这位小姑娘毕恭毕敬,喊对方小姐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位小孩,不需要自己那廉价的同情。
她拼尽一生,都未必能拥有她这个年纪所拥有的财富,毕竟人生的第一次分水岭,叫做羊水。
后来她又依稀见过她一两次,但都只是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并没有说话。
而如今出家后,万物皆空,她也不再囿于时间金钱名利的时候,对眼前的这个姑娘,她也有了更加客观的评价。
不管是当年眼神清澈倔强的小孩。
还是今日听到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后,脸上闪过讶异与悲伤,却又瞬间恢复如常的年轻女士。
终归究底,其实都不过是一个得不到母亲疼爱的可怜人罢了。
第 29章 我带你回家
这是苏念商第五次来静遗庵,第一次是她七岁那年带着兰花来这,第二次是外公外婆生病离世后,第三次高考结束后,还有一次是出国前。
那几次,她执著地向已经成为了念师太的宋清妙分享自己的近况。
但无论当时她是满怀期待,或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还是取得了高分时的喜悦,亦或是对未来的迷茫。
了念师太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从不发一言,表情甚至称得上是冷漠。
苏念商仍记得,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是什么:“这里不方便外人留宿,天黑路不好走,施主还是早点下山吧。”
人总是在命运的无常中交错前行,苏念商一共来拜访了念师太4次,前3次了念师太对她说的最后一句都是:【下次不要再来。】
但她出国前的那次,她说的是天黑路难走,早点下山。
那一次了念师太,没有对自己那个红尘中的女儿,说下次不要再来。
但往后的这么多年,苏念商听取了她前几次的心愿,不曾再来过静遗庵,直到今天。
了念师太至死,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她的牌位,就在偏殿,你要不去上个香?”察觉到了对方心情的失落,一旁的居士问道。
“不用了,她应该不想见到我吧。”苏念商摇了摇头,拒绝道。
如果不是她的意思,她的遗体又怎会处理得如此迅速呢,这么快处理,不就是怕俗世中的人打扰到安宁吗?
苏念商曾经给院落里送菜的阿姨一大笔钱,让她帮忙照顾看看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未接过那阿姨的电话,这是唯一的一次。
想必那个阿姨应该和她的母亲,静遗寺的了念师太提起过这件事,但已经看破红尘的了念师太拒绝向自己透露任何的消息。
或许是这位收了自己一大笔钱的阿姨,觉得从未帮自己办过任何事,心中愧疚吧。
所以抓住了最后的机会,给自己打了电话。
但无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都无所谓了,人已经走了,那么那些过往的事情,也该随着掩藏了。
既然宋清妙不愿意被叨扰,那作为女儿,就尊重她这个最后的遗憾。
不去她的牌位前,以后也不再踏入静遗庵半步。
“走吧。”她转身对一直陪在自己身后的周序说道。
随后两人转身走出了斋堂,走过大殿后,来到了山门的台阶上时,苏念商坐了下来,周序也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他知道此刻的她并不需要任何人言语上的安慰,自己只需要坐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就好。
大概过了许久,苏念商开口说道:“我七岁的那年,也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没想到时隔多年,又坐在了这里。”
静遗寺的变化很慢,时光没有在这留下多大的印记,除了院内的树长大了不少,她没感觉出多大的不同。
但其实变换还是有的,苏念商知道,这次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一样。
当年,陪她来的人是司机,司机并没有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而是站在门外等她,还曾因为等待的不耐,进来催促过她两次。
这次,陪她来的是周序,他一直静静地陪在自己的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要她一个转身,一个回头,就能看见他,而他从未催促自己离开,似乎就算自己选择在这里坐一辈子,他也会默默地陪着。
“走吧,天快黑了。”苏念商侧头和一旁地周序说道。
周序起身后,伸出了手。
“起来吧。”
“我7岁那年,在这里坐到tຊ腿麻,起来的时候,我想要是她从屋内出来,伸出手让我起来,然后带我回家就好了。”苏念商想起当年的情景。
当年在这的情景,她记得异常清晰。
“我带你回家。”周序沉稳的嗓音传来,似是对着此刻的苏念商说,又似乎是对着七岁那年坐在这苦苦等待的那个小女孩说。
苏念商久久地望着周序伸出的手,随后缓慢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周序温暖而有力的右手,借着他手臂上的力道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谢谢!”
正当两人转身走下台阶,准备下山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不大的叫喊:“等一下!”
苏念商回过头看见刚刚在斋堂和自己说话的居士,此时正抱着一盆不大的兰花走了过来。
“这是一直养在了念师太房间里的兰花,你要不要带回去,做个念想?”
“寒兰?”苏念商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兰花品种。
“嗯,是的,你当年砸碎花盆后,扔在山脚下的那个,后来了念师太出门,看见了就捡了回来,但这里确实不适合养,捡回来的兰花只活下来了一个小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盆花长一个新芽,就枯萎一个叶子,花也没开过一回,你带回去,或许就开花了。”
原来当初这盆兰花她接受了,还养到现在啊,苏念商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自己会开心的,但她并没有。
她如此悉心照料这个兰花,不过是因为这是陆万安送的罢了,从头到尾,都与自己无关。
“谢谢,还是养在这儿吧,麻烦您了。”苏念商礼貌地拒绝。
看到对方不接受,居士又把目光看向了她身旁的周序,周序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并未表态。
两人离开时,这盆兰花被留在了庭院中,另一株绿植的旁边。
山里气候多变,刚刚尚是晴朗的天气,突然间说变就变,下起了毛毛的细雨。
面对居士好意递过来的伞,苏念商摇了摇头拒绝了,转身走出了山门。
居士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居士内心突然升起了一丝怅然。
当年七岁小姑娘离开时的背影是不舍、难过的,那短短的几百米路程,频频回头张望,似有所期待。
但这一次,对方没有回头,哪怕一次都没有。
整个人的背影中似乎都透露着几分决绝。
居士知道,这个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的姑娘,这个与了念师太有着血缘关系的姑娘,不会再来了。
自己与对方的缘分也仅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