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以前一直是称呼迟宴九爷的,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迟宴交代他,以后别再叫九爷,叫他迟先生。“不用,回农场。”没有刻意伪装,迟宴的声线带着压抑的哑。回到小木屋,他直冲厕所,又一次吐得昏天黑地。 包厢里,其他人也发现异常。 “迟宴去厕所挺久了吧?”是大师姐邱叶问的。 “是吧,我去看看他。”曲婳起身,走出包厢,往洗手间的方向找过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迟宴双手撑着洗手台似乎很不舒服的
包厢里,其他人也发现异常。
“迟宴去厕所挺久了吧?”是大师姐邱叶问的。
“是吧,我去看看他。”曲婳起身,走出包厢,往洗手间的方向找过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迟宴双手撑着洗手台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快步小跑过去,问:“迟宴,你怎么了?”
迟宴扭头看向曲婳,眼眶泛着些微的红,好像吐过。
没等他说话,曲婳已经再次开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我陪你去医院?”
“我没事。”迟宴摇摇头说,“胃突然有点不舒服,等回去吃两颗药就好了。”
“那,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吧。”曲婳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跟陆教授还有师兄师姐们好好聚聚。”迟宴说。
“说什么呢,我们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
我去包间跟老师和师兄师姐们说一声。”
“好。”迟宴终是没有继续逞强,在烤肉店里,每多待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两人回到包厢。
曲婳说明了迟宴的情况,提出先行离开。
迟宴也跟陆教授和曲婳六个师兄tຊ师姐们表达了歉意。
出烤肉店的时候,经过一楼大厅,曲婳又一次感觉到了迟宴全身的紧绷。
直到离开烤肉店走出很远,迟宴全身紧绷的状态,才稍稍松弛一些。
“抱歉,我这突然的不舒服,害得你也没能好好的聚餐。”迟宴神色间有些懊恼。
“多大点事,陆教授每个月都会请我们吃上一两顿的,这回没吃好,我们可以下次再吃回来。”月光里,曲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一直跟迟宴牵在一起。
“倒是你这身体,刚才那么苍白的脸色,怪吓人的。”
“抱歉……”迟宴再次道歉。
“我的意思是,等领证后,你的身体得好好调理一下。”
“嗯。”
“你是……因为吃了烤肉,才难受的吗?”曲婳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迟宴的唇抿得很紧,微微泛白。
“嗯。”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回应一声。
“我身上……以前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不太能听得了烤肉的声音,烤肉的气味也是,闻久了就会不舒服。”
一番话,迟宴说得十分艰难。
很显然,他并不想提及那份过往。
曲婳看着迟宴,眼神里有担忧,也有心疼。
之前的种种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迟宴应该是已经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今天的烤肉大概是触发了他的某种创伤再体验。
“抱歉,带你来了你最不喜欢的地方。”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提前说过这些。”迟宴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我去看过心理医生,创伤后应激障碍你听说过吗?”
“你忘了,我有心理学的学士学位。”曲婳说。
“嗯。”迟宴的声音似乎更轻了。
接着,两人之间是冗长的沉默。
迟宴的头垂得很低,他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
其实他还隐瞒了一些情况。
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很严重,无论是药物还是心理疏导,乃至催眠治疗,效果都很差。
她是学心理学的,应该很了解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会不会因为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而疏远他?
他下垂的视线里,看到两人依旧牵在一起的手。
她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松开他?
还有明天的领证,她会不会反悔?
迟宴的心突然就抽紧了,比胃里的翻搅更让他难捱。
如果从未拥有过,他不会有这份奢望。
可若是再失去,他还能做到像从前那样,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祝福她吗?
他不知道……
“我有积极配合治疗。”确实积极配合治疗了,只是治疗效果很差。
“现在只要不刻意去回忆那些过往,对生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一定会克制再克制,绝对不会让她看出来他和正常人有什么差别,从而嫌弃他。
曲婳侧过头,看着迟宴的侧脸。
她没听出来迟宴这两句话有什么不妥。
月色下,男人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心疼和柔软再度涌上心间。
上一世的他也是这样伤痕累累,却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一次次替她解围,给她温暖。
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看着他,在过去的创伤中挣扎。
“迟宴,我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七八点钟的街道,行人很多。
曲婳和迟宴两人静静的走着。
迟宴担心的,曲婳会突甩开他的手,跟他说领证取消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现在胃还疼吗?”曲婳问。
“已经好多了。”迟宴说,“刚刚你也没有吃好,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再吃一点?”
“还是不了,身体要紧,我先送你回去吃药吧。
我晚上也吃不了多少,宿舍里也有零食。”
“下次,再有你不喜欢的,或者是会引起你不适的事情,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曲婳说。
月光下,两人手牵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气氛说不出的和谐。
曲婳原本是想先送迟宴回农场的,但最终,没能拗过迟宴。
被迟宴送回研究生宿舍楼下。
直到临分别的时候,曲婳才注意到,她跟迟宴的手还牵在一起。
而且,似乎是她一直紧握着迟宴的手。
她闪电般缩回手:“抱歉,这一路,我没注意。”
“没关系。”迟宴眉眼间有浅浅的笑意。
收回手,放在身侧,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
看着曲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迟宴脸上的温润笑意才缓缓褪去。
路灯下,他的面色苍白的过分,整个人的气息也有些落寞。
助理张远已经开着车赶来。
迟宴强撑着脚步,上到车上,手立刻轻轻摁住胃部。
“九……迟先生,要送您去医院吗?”
张远以前一直是称呼迟宴九爷的,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迟宴交代他,以后别再叫九爷,叫他迟先生。
“不用,回农场。”没有刻意伪装,迟宴的声线带着压抑的哑。
回到小木屋,他直冲厕所,又一次吐得昏天黑地。
那些被他深深埋葬的记忆再度冒头。
烧红的烙铁,暗红的血迹,绝望的哀嚎,冰冷的河水……
疼痛和窒息的感觉几乎将他淹没。
他越陷越深,几乎沉溺在深沉的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是一阵特别设置的电话铃声唤醒了他。
是曲婳。
这是他为曲婳设置的特别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