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倪气得骂了一句“对牛谈琴”,一整晚都不再理林霁予,甚至睡觉都背对着她。第二天早早出门上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安排晚上怎么吃饭的事。林霁予却不知怎么,突然想通了,干脆地叫了二奢店家上门评估资产。光拆箱,把东西全拿出来,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关于和别人同床共枕这件事,林霁予有过一段时间的脱敏过程。究其原因,还是三个字,不得不。 收到法院传票,得知自己成为被告后,因为完全不清楚林得正的经营情况,到底有多少债主,又欠了多少债务,林霁予只
关于和别人同床共枕这件事,林霁予有过一段时间的脱敏过程。究其原因,还是三个字,不得不。
收到法院传票,得知自己成为被告后,因为完全不清楚林得正的经营情况,到底有多少债主,又欠了多少债务,林霁予只能依靠债主们的律师梳理好所有材料完成举证。她自己则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和资料,能做的只有战战兢兢等待最终判决。
不过,既然确定自己要还超过能力范围的债务,林霁予果断地暂停了一切消费,退学,到潘承宇当时的健身房打工。
讽刺的是,那个健身房原本还冠着奥得的名号。林得正跑路的消息一传出,奥得成为人人喊打的失信品牌,潘承宇只能调整装修,更换招牌。而这些事,恰是林霁予完成的。
在收到最终判决结果之前,林霁予还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开着自己的小跑车去潘承宇的健身房监工,和工头谈判时还能保持一副刁钻的大小姐派头。连潘承宇都觉得太有节目效果了,把她拉来当劳工实在不亏。
等她真的开始处理自己的资产,才有了天塌地陷的实感。先是她爸的别墅和豪车,然后是自己的车和珠宝。她和季谒一起住了将近两年的小房子,放在最后才出手。
而那些包包鞋子衣服,她始终以卖不掉几个钱为借口,死活下不了决心卖掉。
恰好宋倪毕业,开始上班,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开间,林霁予带着她仅剩的金银细软过去投靠。
装着一堆爱马仕们的打包箱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占据了宋倪仅仅 40 平的房间,除此之外,还要容纳下存在感强烈的林霁予本人,宋倪很快就崩溃了。
她劝过林霁予几次,赶紧把东西出掉。
她已经阶级滑坡,作为出门要挤地铁的女人,尖头红底鞋绑带铆钉鞋都是不必要的,背着金刚色 Birkin 出门,别人也会认为那是祖国版。
林霁予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迟迟不行动。
宋倪有她自己的办法。
大学时,宋倪和袁漾这两个自诩高级的文化产品消费者试图带着她看一些院线喜剧以外的精品好片,结果,连豆瓣 Top250 这种大众水平的电影她都看得昏昏欲睡。
林霁予是什么德性,宋倪一清二楚,她再次启动文艺素养培养计划,在满是打包箱的小房间,用投影仪看《蓝色茉莉》施以讽刺。
画面的下半部分,甚至都投到了那些错落的棕色纸板上。
出人意料,林霁予这次却看得非常认真,全程没有打哈欠,或者偷偷玩手机以求蒙混过关。
电影播完,宋倪问林霁予:“看懂没有?”
林霁予点点头:“再落魄,都得留一件香奈儿的外套。”
宋倪气得骂了一句“对牛谈琴”,一整晚都不再理林霁予,甚至睡觉都背对着她。第二天早早出门上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打招呼,安排晚上怎么吃饭的事。
林霁予却不知怎么,突然想通了,干脆地叫了二奢店家上门评估资产。光拆箱,把东西全拿出来,就花了整整两个小时。
宋倪下班回家,看见林霁予站在出租房的一地奢侈品之中,先是惊讶,而后鼻头一酸,上前抱住了林霁予。
世人都懂察言观色,拜高踩低,二奢店家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与两个女孩共情,反而更加心狠手辣,往死里压价。
一只大象灰 birkin25,购入时光配货就要配几十万。如果林霁予穿着光鲜,涂着钮祜禄回宫的艳丽口红,开着她的法拉利 Portofino 去店里卖,怎么也要十万块。但她在月租不过 3500 的房子里挥泪大甩卖,店家狠狠把回收价压到了市价的一半。
林霁予受到严重的精神冲击,已经没办法据理力争。宋倪倒是看出端倪,想帮林霁予出头,却因完全不了解行情,整理不出论点,也就无法对症下药补充论据。
两个人夸张地握紧彼此双手,玩着干瞪眼,连店家也觉得荒谬,一边清点物件,一边偷瞄她们,动作时尽量离她们远一点。
可能是看林霁予实在可怜,也仰赖她买东西的品位太表面,不是市场公认的尖货就是带有明显 logo,流通性很强。
总而言之,店家最后决定把她所有东西都收了。以一个宋倪一听都知道亏大了的白菜价。
宋倪不忍心,问林霁予:“你要不要留一件香奈儿外套?”
林霁予白了她一眼。
宋倪像想起什么一样,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林霁予以前送她的包,也递给店家:“这些也出了,一起算钱吧。”
钱货两清,林霁予和宋倪把剩下的包装垃圾收好,下楼扔进垃圾桶,又把家里清理了一遍。站在焕然一新的家里,林霁予意识到,从此她的生命里,除了回忆,再没有任何富贵过的证据,终于哭了出来。
这是林霁予家里出事之后,她第一次流眼泪。他爸跑了,季谒跑了,债主找上门来,她都没哭过。过去的痕迹越来越少,她爱的人和物,到头来终于一个不剩。
林霁予的前半生结束了。
连租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很辛苦的时候,和别人共享一张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前,她问宋倪能不能收留她时,宋倪毫不犹豫。如今,霍斯琪向她求助,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同意,丝毫没有厌烦。
她甚至很欣慰。
再怎么样,她也成为能给别人提供半张床的人了呢。
真了不起啊,林霁予。
霍斯琪赶来时已经是大半夜。她拎着一个小行李箱,眼睛红肿,说话还带着浓重鼻音。见到林霁予时,先是很客气地致谢,而后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和睡衣,就把行李箱收起来,放到客厅一眼看不到的角落。
林霁予愿意共享被子,却不愿意共享心情。她不问霍斯琪经历了什么,只是告诉她怎么洗澡,浴室和冰箱里哪些是她的物品,就回房间了。
等霍斯琪收拾好自己,也进了房间,林霁予早就睡着了。
霍斯琪提前准备好的惨遭当代陈世美的故事,并没有派上用场。她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霍斯琪早早起来,点了早餐外卖,把厨房里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厨具都刷净晾干,又把客厅、卫生间都收拾了一遍,才见到一个女孩从最里面的主卧走出来。
女孩看见霍斯琪明显一愣,她看对方却并不陌生。这张脸在董宗源的朋友圈出现频率之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微信所有人。
霍斯琪赶紧打招呼:“你好,我是予姐的朋友,过来借住一下。”
女孩一听,脸色当时就黑了下去。但她扫了一眼公共区域,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穿上鞋就出门了。
霍斯琪看着她的背影,心道,虽然朋友圈里的照片是高 P,但真人还是算个小美女,不过没我好看就是了。
没多久,董宗源也走出来,见到霍斯琪坐在沙发上,先是惊讶,随后走到她面前,露出高兴的神情:“你怎么在这儿?”
霍斯琪本来就买了三人份早餐,招呼他坐下一起吃:“我和室友闹了点不愉快,房子是以他名义租的,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还好予姐收留我。”
她语气虽然淡淡,可眼睛还残留着哭过之后的红肿,就算化妆了也遮不住。董宗源并没有深想,到底什么室友关系会崩坏到这种程度,只顾着心疼:“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那你之后也不能和她一起住了,多麻烦啊,还是赶紧找新房子搬出来吧。”
霍斯琪心说,这不是正在新房子里么,嘴上却说:“我遇见问题偷偷哭就算了,怎么你眼睛也这么肿啊,黑眼圈还这么重。”
董宗源叹口气:“别提了,又吵架了。”
霍斯琪关心道:“这次是因为什么啊?”
董宗源见她明明自己也很难受,却并不抱怨自己的处境,反而关心起他来,心中感动,毫无保留地复述了昨天和女朋友吵架的过程。
原来,昨天是两人恋爱三周年纪念日,她提前换了班,腾出时间去吃晚饭,董宗源却定了一家人均只有 300 块钱的餐厅。一到餐厅门口,女朋友立刻就黑了脸。
两人初相识时,她只是彩妆品牌的柜姐,这两年经过努力,当上奢侈品的 sales,工作地点没有变化,认识的顾客却大不相同。
看多了一掷千金的贵妇和有人陪着逛街刷卡的美女,心态难免发生变化。对还在读博前途未卜的董宗源真是上下左右全方位地看不顺眼。
更何况,董宗源好久没给她买过什么好东西,却舍得花钱办力场的会员卡,甚至还买了私教课,一周起码要去上一次课。过周年纪念日,请客的餐厅,人均却比不上一节私教课的单价,更是让她气不顺。昨天吵架时,直接就拿这一点出来说事儿,令董宗源大为不解。
霍斯琪耐心听完全部,愤愤不平地说:“可是你已经出了房租啊,还有平时生活也负担了很多,你还在读书,已经尽力了啊。”
董宗源像终于遇到知音,痛心疾首道:“就是说啊!我一年到头也给自己花不了多少钱,健身已经是难得的大宗消费了,我想对自己好点,这也不行吗?”
“是啊,爱自己才是第一位的,她明明也是这样做的,这没错啊。可是对别人这么双标就不对了。”霍斯琪附和道。
董宗源感叹:“我女朋友要是你就好了,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抬眼观察霍斯琪的反应。霍斯琪不躲闪地与他对视,直到他耳尖染上红晕。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了半天,霍斯琪才面露难色,好半天才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斟酌地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又觉得不太好……”
董宗源被挑起了好奇心,追问:“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霍斯琪刚要开口,就听林霁予的房间响起了动静,她赶紧说:“晚点我再告诉你。”
董宗源心里着急,又觉得吐槽恋爱困扰吐得不过瘾,有些意犹未尽,赶紧说:“我今天得回趟家,不能去力场找你上课,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霍斯琪点点头:“好,晚上见,具体时间地点微信聊吧。”
话音刚落,林霁予推门出来。她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目光虚虚地落到客厅里的两人身上,又滑到茶几上的早餐。
她眼睛一亮:“呀!有饭吃!”
没想到还有这条线,精彩!!!
霍斯琪和林霁予搞的心一样,~一个想的是傍男人,一个想的是搞事业哈哈哈哈霍这脑子要是去搞事业也很灵予姐的关注点永远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