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房子是公家的,谁也霸占不了。可凡事都要讲理,没听说有哪个单位,自己的职工刚一入土,就去逼迫他的家人立刻腾房子的。那人家的遗孀怎么办?子女怎么办?总得有个地方住吧。“他没有遗孀,他老婆早就死了。”当着出警的警察们的面,工会主席辩解道。 虽然报了警,却没起什么作用,并没有达到工会主席想要的效果,比如说让师父腾房走人,滚得远远的。他可能忽略了,人民政府是他强大的后盾这不假,可同时也是师父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报警反倒是帮了师父,这
虽然报了警,却没起什么作用,并没有达到工会主席想要的效果,比如说让师父腾房走人,滚得远远的。他可能忽略了,人民政府是他强大的后盾这不假,可同时也是师父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报警反倒是帮了师父,这就让他有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诉求。
没错,房子是公家的,谁也霸占不了。可凡事都要讲理,没听说有哪个单位,自己的职工刚一入土,就去逼迫他的家人立刻腾房子的。那人家的遗孀怎么办?子女怎么办?总得有个地方住吧。
“他没有遗孀,他老婆早就死了。”当着出警的警察们的面,工会主席辩解道。
“那他没子女吗?”师父冷冷地问。
“他的女儿都出嫁了。还有,他的那几个女儿,都不是我们单位的职工,我们没有分房子给她们的义务。”
“那他的儿子呢?”
“他,他儿子……”
似乎这才明白过来,眼跟前站着的这个儒雅白净的青年,正是他的儿子。恍如隔世呀,工会主席由不得在心里边感叹。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师父,幽怨的想:那个面黄肌瘦的小王八蛋,哪儿去了?
分歧你们自己协商解决,解决不了,还有上级领导,还有人民法院。出警的警察们说。房子不能抢占……这话是说给工会主席听的。还有你……这是在指责师父……你找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想和我们玩黑社会?还不让他们滚!
第一个回合结束了,算是打了个平手。
安静了几天,可也就仅仅几天……那几天里,工会主席实在是懊恼:我真他妈没事找事,瞧这窝囊劲儿的,送上门去让那个小兔崽子欺负,要不要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唉!又他妈上了那个笑面虎的当了。
笑面虎指的是房产科长,既然是又上了他的当,估计以前就曾吃过他的亏。
懊恼归懊恼,但也满腹疑惑:这个小王八蛋看来还真的是发迹了。可他怎么发的迹,还靠撬门扭锁?
工会主席只说师父发迹,却不说他成材。也对,成什么材,师父就没有那成材的理由。
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房子我们不要了,你住好了,不求你感恩,可也不至于找事吧。想错了,还真来找事了,如果说上一次是自己送上门去,那这一次就是人家打上门来。
“房子的问题你们是给解决了,可还有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也需要解决呀。”
那天,师父早早就来到了工会主席的办公室。他这次倒挺老实,既没戴大金链子,也没戴大金表,身后也没再跟着那四个膀大腰圆的保镖,他只是手里端着一个特大号的大茶缸子。
“你……你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工会主席都听蒙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他甚至邪恶的想:你的问题就是少管所把你放出来的太早,操你妈妈的,你死在那里才更好。
“我当然有问题呀,我爸死了……那什么,他究竟是不是工伤我就先不说了……”
“啊,还工伤,你有毛病吧?”工会主席急了,“我说小伙子,你不要信口开河,我这样给你讲,你爸爸他是喝酒喝多了,不小心点着了火,把自己烧死的好不好。”
“听听,说的跟真的似的,你亲眼看见了?”师父脖子一梗,“可我怎么听说,那天,他是在为你们工会干活,他在给健身房的更衣箱配钥匙时,不知怎么,就着了火。那要是这样,我爸还真得算工伤,最起码也是比照工伤,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平气和。工会主席气坏了,心想:怨不得昨晚没做好梦,应验了吧,一大早就碰上了这么个倒霉鬼。
“你少在这里胡诌八咧,想讹人是吧?告诉你,没门!行了,没工夫搭理你,那什么,我还有个会,你请便。”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这是让师父出去,意思再明显不过,可师父偏偏装起了糊涂,“你要去开会呀,那你去吧,反正我也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你。”说完,端起手上的那个大茶缸子,咕嘟咕嘟就是几大口。
“吆喝!耍无赖,好,信不信我这就给保卫科打电话。”
“打呀,别说是给保卫科打了,你给派出所打我都不怕。”这时的师父又恢复了冷笑,“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了少管所。十四岁呀,还是个孩子,怎么,你忘了?”
确定了,果然是威胁。上一次房产科长来转述这些话,还不太当回事,此时却不同了,工会主席的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好歹已经正面接触过了,师父变得强大,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但转念一想,变得强大又如何,还能把自己给吃了?底气有,说话也就不客气:“我怎么能忘,我还记得你撬开门偷吃过我们家的点心,那时候你们家是穷,哦?”
这是揭短,也可以说成应战。倒也是,既然都找上门来了,怕是没有用的,那就硬碰硬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坦白的说,工会主席说出这一番话,师父的脸红了。他不是没有羞耻的人,他也清楚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令人讨厌,他开始后悔此时的举动,纯属无事生非。
可来也来了,硬着头皮也得坚持。“是呀,那时候我傻,嘴也馋,光看着那几块点心了,要是换成现在,那我一定会点上一把火,省得我爸一个人在路上寂寞,多找几个人陪陪也挺好。”
我的妈呀,听听这话,这还真是个王八蛋……不,这是个畜生!
畜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他们又没有道德底线。回想当年,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是个小畜生的时候,就养过一窝又一窝的老鼠,那是他用于报复的武器。那时的师父就那样可怕,何况现在。
这么一捉摸,工会主席tຊ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看了看表,对师父说:“别扯那没用的,我也没工夫和你吵架,你看,我还有个会,得赶紧走。要不这样,有什么事你快说,能办我就替你办,不管咋说吧,以前我们都在一个小区里住着。”
他这是在妥协,威胁起作用了。这些年,他的确不在那个小区里住,他早就搬到了一处高档的楼盘。
师父本来是要走的,刚才他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放几句狠话,过过嘴瘾。再则,他也得为自己寻个离去的台阶不是?但听工会主席这么讲,师父得意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话一点都没错。
找对药了。既然找对了药,那就加大剂量,一次性解决。
师父不紧不慢,他又端起了那个大茶缸子,咕嘟咕嘟的喝起了水。喝水是为了减缓压力,从工会主席的话里听出来了,别看小区的人们对他客客气气,可过去的所作所为,大家并没有遗忘。
额头上浸出了汗珠,这不是热,这是紧张,由于那难言的羞愧。“我还得离开,”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根本就没有家,我注定要永久的漂泊。”这个时候的师父,其实蛮伤感。
“说呀,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给你讲了我还有个会。”看师父这个不温不火的态度,工会主席急了。他又看了看表,或许他真的有个会。
“也没什么大事。”师父火速的从伤感中走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是这样,我爸死了,按规定我可以接班,那你看我什么时候……”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呀,接班是什么年代的事了,现在哪还有接班的?”工会主席彻底被气糊涂了,他果断的打断了师父,“我说你到底是啥意思?我看你根本不是来谈事情,你这是来找事情。”
“真的没有吗?”师父端起了他的大茶缸子,又喝了几口水,“那我怎么听说,你刚给一个小伙子办了接班手续。”放下缸子,擦了擦嘴,他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