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场聚会的主角压根不是他,程恪只是单纯找个借口拉人来陪他土嗨。江煜接连喝了众人挨个恭喜的酒,坐了会儿,胸口一阵憋闷,起身出去透气。包厢内的欢呼声被隔绝,江煜靠在墙边,怔怔地望着悬着的水晶灯。 江家和齐家彻底取消婚约的事只有圈内的人知道,这么多年,这场婚约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程恪寻思着这好歹也算个喜事,毕竟江煜既摆脱了推人下楼的毒妇,又摆脱了齐家那个胸无点墨的土妇,于是撺掇着众人在自
江家和齐家彻底取消婚约的事只有圈内的人知道,这么多年,这场婚约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程恪寻思着这好歹也算个喜事,毕竟江煜既摆脱了推人下楼的毒妇,又摆脱了齐家那个胸无点墨的土妇,于是撺掇着众人在自个儿开的云来阁摆两桌。
江煜打小就跟在顾元洲屁股后面,两人的好友基本都认识,有了程恪这个社交悍匪从中安排,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开了个大包厢,摆了三桌。
顾元洲到的时候,程恪站在台上,正拿着话筒邀请全场举杯:“今天我们聚在这,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小外甥——江煜,终于摆脱婚约的苦海!呱唧呱唧!”
众人配合鼓掌欢呼,一声声的恭喜落入江煜耳朵里,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但是显然,现场没人顾得上他的社死。
“来人,奏乐!”程恪高高兴兴地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好运来响彻整个包间,甚至还跟着唱了起来。
江煜:“……”
此刻十分后悔没有狠狠拒绝程恪了。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老顾!”
程恪指挥着唱得正兴起,转头一看,瞥见了站在门口,一脸兴味的顾元洲。
他兴奋地过去将人拉过来坐下:“今天小外甥的好日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顾元洲威名在外,众人顿时拘束了很多,尤其是江煜那些朋友,都有些怵他。
顾元洲看了眼满脸麻木恨不得当场消失的江煜,薄凉的唇勾了勾:“不晚,真热闹,你们继续。”
程恪立马应声:“兄弟们,听见了吗,接着奏乐接着舞!”
震耳欲聋的dj舞曲不断敲击着耳膜,江煜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场聚会的主角压根不是他,程恪只是单纯找个借口拉人来陪他土嗨。
江煜接连喝了众人挨个恭喜的酒,坐了会儿,胸口一阵憋闷,起身出去透气。
包厢内的欢呼声被隔绝,江煜靠在墙边,怔怔地望着悬着的水晶灯。
他和齐钟意认识了二十四年,这场婚约持续了六年,原本会按照父母期待步入婚姻殿堂的两个人,连散场都那么不体面。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齐钟意当成朋友和妹妹,可真正到婚约解除这一天,他的心却空落落的。
四年前她义无反顾离开那次,他感受了一回。
身边骤然少了熟悉的互相打闹照顾的人,一开始是很难适应的。
他劝过,妥协过,也承诺会陪着她去给齐钟晚道歉,陪着她去承受外面难听的话,这些话总有消失的一天。
她听完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就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那次已经足够难熬,没想到这回却比以往都要更加强烈。
他从未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闷疼,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念她的声音。
他就这么蹲在墙边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话筒里传来一道不太耐烦的女声:“有完没完?”
齐钟意自己下厨做了个意面,才吃了两口,电话又催命般响起,她忍住冒火的冲动摁了接听,开口便不太客气。
江煜一顿,想要挂断电话却怎么也摁不下去。
他心一横,艰涩地开了口:“钟意,是我。”
熟悉的嗓音让齐钟意挂断电话的动作一顿,原本以为是钟雅被拉黑之后又换了个电话打,没想到会是江煜。
她沉默了会儿,见他不说话,只好开口:“有事吗?”
嗓音很淡,漠然得几乎不带什么情绪。
江煜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不太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见齐钟意那边叉子和盘子碰撞的声音。
应该打扰到她吃饭了吧,他想。
良久之后,江煜依然没说话,齐钟意耐心耗尽。
“没事我就挂了。”
“等等……”江煜靠在墙边,低垂着头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现在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你最近还好吗?”他听到自己努力装作平静的声音微微颤抖。
那边齐钟意吃面的动作一顿,冷笑:“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啊,怎么孩子死了江少知道喂奶了。”
江煜:“……”
果然时间能够抚平一切伤痛也能带走熟悉的人。
以前的钟意端庄有礼,是不会说这么粗俗的话的。
他好像不认识她了。
他用力呼吸了口气,说:“我们的婚约解除了。”
齐钟意:“哦。”语气连半分波动都没有。
江煜用力捏紧手心,接着说:“我也没和齐钟晚订婚。”
齐钟意继续:“哦。”
江煜喉咙滚了滚,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过了很久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四年的时间足以查清真相,但他没有,直到婚约解除才从程恪那里听到完整的真相,真相也才慢慢在整个黎城上层圈子流传。
这份清白迟到了四年,他不敢去想齐钟意拼命解释自己是冤枉的却无一人信她时会有多绝望。
也无比痛恨当时的自己没有站在她那边护着她,陪她寻找真相。
“这算道歉?"她轻笑,"你喜欢就好,反正你是人间正道的标杆。"
是非都很明显,拿得起放得下,这很江煜。
“……”总觉得钟意这话不是在夸他。
江煜被噎得不行,讷讷开口:“虽然我们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但我们还是朋友,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没想到江煜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惜,她已经不在乎了。
齐钟意轻笑了声,语气里带着尖锐的嘲讽:“江煜,早在四年前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就这样吧,挂了。”
江煜攥紧暗下去的手机,头低垂着,浑身涌上一股深深无力感。
一声轻咳打断了他的思绪,江煜回头,见顾元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连忙站起来,低声喊了声:“小舅舅。”
“嗯。”顾元洲视线落在他失意的脸上,语气一如既往平淡,"给齐钟意打电话?"
喝多了一个冲动给前未婚妻打电话纠缠被冷漠对待还被人听了去,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一向敬重的小舅舅,江煜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当初是你不站在她那边。”顾元洲指尖轻弹,漫不经心地掸掉烟灰,凉薄地说,"江煜,当了懦夫就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