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到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但庄大人好不容易问一句,也得隐秘地透露些自己的处境才好,才能叫他心生怜惜。这样想着,李萍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只怕是人越多,反而睡得越香呢。” 在夫人缺席的情形下,与妻姐谈笑闲聊? 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庄路不由地面色一沉。 见躲是躲不过去了,他索性站停在原地,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 “谢皇姐关心,在下和嘉宁一切安好!”
在夫人缺席的情形下,与妻姐谈笑闲聊?
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庄路不由地面色一沉。
见躲是躲不过去了,他索性站停在原地,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
“谢皇姐关心,在下和嘉宁一切安好!”
重重咬音了“嘉宁”二字。
李萍萍尴尬地笑了笑,像是才想起妹妹似的,顺势问道:
“今日怎就你一人前来,嘉宁呢?”
“嘉宁先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了。”
“哦,嘉宁妹妹向来和慈宁宫走动得勤。”
她倒是惯会讨好太后的,竟忍心撇下夫君独行。
李萍萍面上闪过一丝冷意,又很快隐没下去。
两人本就不甚相熟,且庄路又心不在焉的,到这里就没什么可继续聊的了。
按理说打过照面,李萍萍就能接着独自前往安平殿了,但女人站在原地,像着了魔一般不肯挪动半步。
眼前的男子眉眼清澈,温润如玉。
李萍萍深知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与其在筵席之中,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才能偷偷瞄上几眼,不如这样正大光明地好好瞧瞧他。
现下既有外人在场,又是在宫廷大道上站着说些闲话,谁都指不出来她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凉国皇子在晋,庄大人重任加身,这些日子定是兢业相随,不好懈怠的吧?瞧着都瘦了些的。”
女子轻声细语,却激得庄路浑身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鸡皮疙瘩掉落满地。
他听得云里雾里,这翎羽长公主是对自己关心过头,还是替夫君打探情报来了?
如若是后者,倒还真得打起精神费心应对几分。
庄路想到这种可能性,摇头道:“在下职责所在,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倒是勇忠侯,听闻自边疆归来后,就有容易半夜惊醒的旧疾。这几日京中人员往来繁多,还不知他睡得踏不踏实?”
哼,他有什么睡不好的?李萍萍在心中轻嗤。
刚成婚的几年还收敛着点,自父皇驾鹤西去后,许是觉得她势弱少了依仗,杜英发的本性一览无遗。
今日宿在姨娘院里,明日醉倒在丫鬟房中,偌大的忠勇侯府搞得不堪入目,乌烟瘴气!
想起满后院的莺莺燕燕们,李萍萍忍不住变了脸色。
虽然这些到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但庄大人好不容易问一句,也得隐秘地透露些自己的处境才好,才能叫他心生怜惜。
这样想着,李萍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
“只怕是人越多,反而睡得越香呢。”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几句,越说越对不上号。
眼见着气氛愈发古怪,庄路的面色不由地沉冷下来。
他正欲开口告辞时,自身后传来一道爽朗声音:“哈哈哈,竟让咱们在半道上碰见了,庄兄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不往安平殿去啊?”
沈兴朝搭上男人的肩膀,朝着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方才远远见庄路站在甬道中央,他急着快步赶上前来,此时才瞧见李萍萍,也没多想,行礼后笑着问了一句:
“翎羽长公主也在,好巧啊。不如一起走?”
庄路无奈地看着沈大将军。
要说领兵打仗,无人能出其右,但要说不拘小节,京官中也真没人能比得上他。
他们俩正当壮年的男子与翎羽长公主走在一处,合适吗?
幸好这时沈夫人带着沈景荣和沈离苍赶来了,她把手伸到夫君腰后重重掐了一把,又极快地抽回手,面带歉意地对李萍萍福身:
“长公主恕罪,夫君在边疆不拘惯了,绝无冒犯之意。”
“他与庄大人似是有公事还未了,这才匆匆追上来的。他们聊他们的,便由臣妇陪着长公主走一段吧。”
李萍萍垂了眸子,兴致缺缺地点头道:“也好。”
也不等沈夫人了,一个人转身就走。
如果不是和庄路一起,和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其余人看不懂李萍萍的心思,但琢磨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不想了。
皇室中人嘛,心眼子一环套一环,本来就是喜怒无常者居多。
沈夫人警告地瞪了沈兴朝一眼,带着女儿微微落后翎羽长公主一步陪着。
沈景荣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见自家父亲作势要打,才脚底抹油,远远跟在母亲和妹妹身后也走了。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沈兴朝这才伸手揉搓着被夫人掐得肿胀的后腰,龇牙咧嘴地嘀咕着:
“还真下狠手啊…”
“你自找的。”庄路轻声笑了他一句。
换被旁人这么取笑,沈兴朝早恼了。
但他与庄路两人关系亲近,又是志同道合之辈,故而被说了也不在乎,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拱手道:“夫人彪悍,见笑了见笑了。”
“不过,今日我确是有正事要和你说。”
挥退领路的小太监,四下无人之后,沈兴朝把庄路拉到边上,悄声道:
“按圣上秘密吩咐的那样,我在既好找又不好找的书房暗格里,放了一张假的边境布防图。趁着今日全家离府,盗贼终于忍不住出手。进宫门前侍卫来禀,那张图已经被拓印走了。”
庄路神色一凛:“看见是谁拓的了?”
沈兴朝点头:“府中丫鬟。原是在书房外洒扫的,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知是何时与杜英发那老匹夫搭上线的。”
“又是丫鬟…”
见对面的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兴朝神情微微一动:“有问题?”
“不确定,只是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我且问你,沈府上的丫鬟是哪里买的?”
沈兴朝囫囵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事你得问我夫人去。”
“也好,今日过后,我让嘉宁去府上问问。”想着想着,庄路的眉宇悄然舒展开来,“无论如何,这第一步棋可算是成了。”
闻言,沈兴朝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是啊,接下来就让贼子们带着那幅假图,滚去鬼门关见阎王吧!”
话糙理不糙,庄路微微点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方既然想以不正当的手段攻城掠地,伤我大晋子民,那就别怪他们将计就计,反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