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鸣操起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打叶昌本。叶昌本哭爹喊娘地叫唤着。杨峻如坐在后面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突然,她眉头凝紧,脸色变得惨白,忍不住叫起了贾鸣。贾鸣听见杨峻如叫他,忙丢下皮鞭走过来,见她脸色难看,担心地问,杨组长,你咋地啦? 贾鸣回到冰城组,早已不见一丝醉态。他告诉杨峻如,已毒打孔泉一顿,直到李止安和苏兰过去阻止才罢手。杨峻如满意地说,好。贾鸣不明白杨峻如这是要唱哪一出,很好奇,真想问她,话溜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贾鸣
贾鸣回到冰城组,早已不见一丝醉态。他告诉杨峻如,已毒打孔泉一顿,直到李止安和苏兰过去阻止才罢手。杨峻如满意地说,好。贾鸣不明白杨峻如这是要唱哪一出,很好奇,真想问她,话溜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贾鸣心想,人家不说,就别多问。他不由得想起上午十一点,自己忐忑不安地来到那家西餐厅,跟杨峻如见上面。杨峻如一边用勺子搅着咖啡中的方糖一边问,知道我为啥叫你到这儿来吗?
贾鸣紧张地说,请杨组长明、明示。
杨峻如说,因为我想挽救你。我觉得你跟师哥不一样,你只是受他唆使。
贾鸣顿时显得有些惊慌。他不清楚杨峻如到底知道他和焦魁暗地里干了哪些事,就假装很惭愧地说,对、对不起。我干了些违心的事,那都是他叫、叫我干的,我哪敢不、不听?我,我愿意将功补、补过!
杨峻如说,你这个态度还不错。
接下来,杨峻如叫他交代跟着焦魁都干了哪些对不起党国的事情。贾鸣说焦魁在他协助下,和江世旺争相找汉奸索贿敛财,两人关系一度水火难容。不过,焦魁大块吃肉,他就是喝了口残汤,焦魁赏给他的钱少得可怜,跟打发叫花子差不多。
无论杨峻如怎么盘问,贾鸣都不肯再交代其它问题。他认定很多事杨峻如并不知情。他知道焦魁靠不住,杨峻如同样也靠不住。杨峻如主动示好拉拢,他不妨积极回应,但绝不会跟她交实底。他想脚踏两只船,两边利用,两边不得罪,一旦风向有变,好给自己留条退路。他如意算盘打得贼精,拍着胸脯向杨峻如表态,誓死效忠杨组长!
所以下午杨峻如悄悄叫他去打孔泉一顿,他二话没说,把孔泉揍得遍体鳞伤。他也不问干吗要打孔泉,就是要给杨峻如一个愚忠好使唤的印象。
孔泉躺了一会儿,就挣扎着爬起来,给苏兰诊脉开治风寒咳嗽的药方,还非要晚上在山东饭店请他们两口子吃个饭。
李止安说,不用客气,等你伤好了再说。
孔泉说,我没事,就今天吧,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谁知道明天共产党会不会打进来,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上?
见孔泉一再坚持,李止安、苏兰只得答应下来。
下午三点,李止安在一个秘密联络点见到冯才胜、关隐达。李止安说,刚发现孔泉左腹部有条伤疤,他解释说是当年在沈阳逃跑时让日本人打伤的,可我不相信。
关隐达不满地说,他在沈阳让日本人打伤,完全有可能啊。我一再跟你说,邱乙鹤早死了,和孔泉相貌相差又那么大,tຊ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你简直是中邪了!
李止安辩解道,万一当时邱乙鹤并没死成,又被悄悄救活了,然后做了整容手术呢?
冯才胜反驳道,没听说过什么整容手术,还能把人整成另外一副模样。
李止安一时语塞。想了想,又不甘心地说,就怕万一日本人的整容水平超过我们的想象,孔泉真就是邱乙鹤,真是刺杀孙连山的蒙面人,那抓到他,查找秘密武器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如果他让军统抓去,那我们就会越发被动!
冯才胜恼火地说,这事别再提了,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时候,杨峻如正在办公室等着李止安回来。在她一手导演下,贾鸣、李止安相互配合,共同演了一出戏,事先却并不知道对方参演。她想,只要发现孔泉后颈上有黑痦子,断定他是刘建飞,就绝不能轻饶他。她要找机会弄死他,给多年前惨死在上海的军统女同事岳淑芬报仇。
杨峻如又想起上午和贾鸣在西餐厅的谈话。贾鸣交代问题避重就轻,装出一副愚忠的样子,可她哪是那么好骗的?所以她叫贾鸣去毒打孔泉,却不会把这样做的用意告诉贾鸣,不会让他去查看孔泉后颈上的黑痦子,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李止安。她已听出贾鸣对焦魁的抱怨,必要时再进一步挑拨,让贾鸣跟焦魁不再是铁板一块,最终走向决裂。
李止安回到冰城组,过来面见杨峻如。还没等他坐下,杨峻如就焦急地问,咋样?
李止安摇摇头,说,没看到黑痦子,大椎下光溜溜的,啥也没有。
杨峻如大失所望,久久无语,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难道真的怀疑错了?
李止安见她久不说话,打破沉默道,贾鸣这家伙跑去报复孔泉,无意中帮了我大忙。
杨峻如说,哪有那么凑巧?是我叫他去的。
李止安这才恍然大悟,笑道,这连环计,简直无懈可击!
李止安离开不久,焦魁来到杨峻如的办公室,神神秘秘地说他回想起两年半之前,李止安曾失踪一天半,然后毫发无损地回到军统的秘密据点,自称去跟踪摸查关东军一个军用仓库,因日本人和伪警封锁周边街区,躲藏了一天多才找到机会跑回来。
焦魁说,我怀疑,李止安当时撒了谎。
杨峻如问,你有什么依据?
焦魁说,我刚才查阅档案发现,在押的原伪满警察厅治安科警察叶昌本曾供述,他在李止安失踪的同一天抓捕了两名接头的男子,不知姓国还是姓共,交由邱乙鹤审讯。结果这两人一个死在审讯室,另一个在转送途中被劫了囚车。而李止安所说的那个军用仓库跟叶昌本抓人的地方,仅仅一街之隔。
杨峻如愣住了,说,你怀疑李止安就是那个遭抓捕然后又被救走的男子?
焦魁点点头说,是啊。我认真回想过,当时军统好像并没有安排人去那个地方接过头,这两人应该姓共!
杨峻如说,也就是说,你怀疑李止安是共产党……明白了,我这就去提审叶昌本!
焦魁说,让贾鸣陪你去吧。
杨峻如怔了怔,说,行。
下午四点,杨峻如和贾鸣来到城南监狱提审叶昌本。杨峻如用手帕掩住鼻子,对贾鸣说,我有洁癖,走进这臭烘烘的大牢心里就堵得慌,你来问吧。
贾鸣说,行,没、没问题。
贾鸣走到叶昌本面前,啪啪扇了他几个耳光,叫他好好回想,两年半之前,他抓过两个接头的男子,后来这两人一个死在审讯室,另一个被劫走。叶昌本摸着被打疼的脸,说,还记得这事。
贾鸣拿出李止安等五人的小照片,揪住叶昌本的头发,说,睁大你的狗、狗眼看看,这照片中有那两个家伙吗?
面对贾鸣气势汹汹的态度,叶昌本很不满,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照片,冷冷地说,没有。
贾鸣大怒,一记猛拳揍过去,叶昌本半张瘦脸都肿了起来。贾鸣吼道,你都没用正眼看,怎么知、知道没有?
贾鸣操起皮鞭,劈头盖脸地抽打叶昌本。叶昌本哭爹喊娘地叫唤着。
杨峻如坐在后面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突然,她眉头凝紧,脸色变得惨白,忍不住叫起了贾鸣。
贾鸣听见杨峻如叫他,忙丢下皮鞭走过来,见她脸色难看,担心地问,杨组长,你咋地啦?
杨峻如说,有点头晕!可能是早上吃得少,低血糖犯了。
贾鸣说,那咋办?我带你去、去医院看看。
杨峻如说,不用,你去给我买点甜食来。
贾鸣说,好吧,我这、这就去。
杨峻如说,我先审着,你快去快回。
贾鸣离开后,杨峻如接着审问。她和颜悦色地说,我是个女人,和贾鸣不一样,我更喜欢和风细雨,讨厌血腥和暴力。在贾鸣回来之前,对你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老叶瞟了杨峻如一眼,不解地说,机会?啥机会?……
十来分钟后,贾鸣提着一包点心匆匆返回。杨峻如赶紧吃起点心来,边吃边说,我好言相劝,他还是嘴硬。
贾鸣说,不打他个皮、皮开肉绽,他绝不会老实!杨组长你、你歇着,我来吧。不信他的骨头比共、共党还硬!
贾鸣举起皮鞭,疯狂地抽打叶昌本。叶昌本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头渐渐垂落下去。
贾鸣把一桶凉水泼在叶昌本的脸上和身上,叶昌本一动不动,毫无反应。贾鸣愣了下,忙去探他的鼻息,这才发现叶昌本已经气绝身亡,不禁大吃一惊,说,没想到这么不、不经打。
杨峻如气恼地说,这个狗东西,到死都没说实话!
杨峻如回到冰城组,对焦魁说,你只怕怀疑错了,叶昌本到死都不承认,李止安是他当年抓过的人。
焦魁半信半疑地说,是吗?
几分钟后,焦魁在自己的办公室问贾鸣,叶昌本到底是怎么说的?贾鸣说叶昌本不老实,不承认李止安是他当年抓过的人。多打了他几皮鞭,谁知却一命呜呼。
焦魁很恼火,责怪贾鸣莽撞没脑子,打死了叶昌本,查李止安的这条线索就断了。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焦魁接电话,对方说,焦副组长,我是蔡小春!
焦魁大惊,掩饰着慌乱道,小春,真是你啊。你还活着,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苦啊。
贾鸣在旁边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蔡小春在那头说,焦副组长,现在情况复杂,我不敢贸然回组里来,想约你晚上八点半,在索菲亚教堂前见个面。你方便吗?
焦魁忙说,方便方便。那咱们等会儿见。
放下话筒,焦魁眺望窗外,冷笑道,蔡小春是颗定时炸弹,他送上门来,让我们引爆,解除威胁,真他娘的再好不过。
贾鸣说,你想趁机灭、灭口?他应该不、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焦魁说,他能主动找我,应该还不清楚,打死江世旺,又差点打死他的人是我们。不过他知道的隐情也太多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必须斩草除根!
焦魁做了个咔嚓砍头的动作,双目凶光毕露。
贾鸣脸上掠过一丝慌张,忙揉眼睛加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