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活活一早上,边月刚到公司,就看见自己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个人。边月右眼皮猛地跳了三下,顿住脚步站在门前。端着茶壶小跑过来的黄茉连忙道:“边总,这位自称是您的母亲,早上上班大厅人太多,我就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先把她带上来了。她要喝点热茶暖暖身,我刚泡好……” 程弗洲和温开心玩闹了一整夜,王军来接送温家兄妹上学的时候,程弗洲还在睡觉。 王军把后备箱里边月给寄宿家庭准备好的礼物都搬了上来,边月叮嘱徐姨等程弗洲醒了之后一定让他看一眼再寄走。 忙忙活活一早上,边月刚
程弗洲和温开心玩闹了一整夜,王军来接送温家兄妹上学的时候,程弗洲还在睡觉。
王军把后备箱里边月给寄宿家庭准备好的礼物都搬了上来,边月叮嘱徐姨等程弗洲醒了之后一定让他看一眼再寄走。
忙忙活活一早上,边月刚到公司,就看见自己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了个人。
边月右眼皮猛地跳了三下,顿住脚步站在门前。
端着茶壶小跑过来的黄茉连忙道:“边总,这位自称是您的母亲,早上上班大厅人太多,我就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先把她带上来了。她要喝点热茶暖暖身,我刚泡好……”
隔着门上的玻璃,边月神色恢复如常,“好的,我知道了。”
边月做了一个深呼吸,从黄茉手里接过茶壶,推门进来,“找我什么事儿?”
“妈妈昨天晚上就过来了,没舍得住宾馆,就在你们公司门口的小保安亭里凑活了一宿……”王美霞一张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她昨天晚上在保安亭跟保安大爷哭诉了一晚,今早又跟黄茉哭诉了一早上。
边月冷笑一声,低头倒茶,“说重点。”
“妈妈在服装厂,一个月扣除五险一金只有两千四百五十块,有时候缝合的慢了,班长又不帮我多记点,两千二的时候也有……”王美霞自己取过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嫌烫,又放回了桌上,“你爸爸在装修队给人贴瓷砖,贴了大半辈子,都没买上自己的楼房让他给咱自己家贴个瓷砖……”
王美霞的念叨边月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她要上高中的时候,王美霞这么念叨过,她要上大学的时候,王美霞还是这样念叨。
“所以呢?是我造成的吗?”边月声音冷冷的,低头喝茶。
王美霞“啪”得一声把茶杯摔到地上,厉声道:“边月!你怎么跟妈妈说话的?你现在大公司开着,就不管爸爸妈妈了吗?”
“小时候你们管过我吗?”边月抬起眼来,声音冷淡。
跟边月对视的瞬间王美霞有些心虚,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声音又高了几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过年都给你高中班主任送礼又送钱的!你怎么就不想着孝顺孝顺我和你爸?他家小孩都研究生毕业找着好工作了,咱家家口大,你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就你天天胳膊肘子往外拐!”
边月微微转头,百叶窗那有几个人影正在偷听,她起身往门边走去,打开门,“想听就进来听吧。”
门外几个年纪大些的女职工如鸟兽般四散。
“边月!”王美霞跟着起身,指着边月破口大骂,“你都傍上大款了,还缺孝敬我们的钱吗?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谁生的你?没有我和你爸,你能来这个世界上?”
边月交代黄茉维持好上班秩序,又转头冷冷看向王美霞,“我宁愿你从来就没生过我。”
王美霞抬手就对着边月扇了一巴掌,黄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担忧的看向边月。
边月脸上火辣辣的,“黄茉,联系律师,顺便报警。”
王美霞一听这话,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扯着边月的头发破口大骂,黄茉过来拉架却被王美霞推倒。
边月忍无可忍,一边护着发根跟王美霞的力道做对抗,一边往桌子旁边走去,捞起剪刀对着头发“喀嚓”一下,王美霞因脱力重重摔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边月的那一大簇头发。
“没事儿吧,”边月把黄茉扶起。
黄茉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看不出什么擦伤,她摇摇头,“没,但是你的脸……”
边月白皙的脸颊上红色五指印已经无比清晰,“没事,去工作吧,这边不用管了。”
王美霞倒下之后便没再爬起来,躺着翻着的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她太爱诉苦了,恨不得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塑造成忘恩负义、冷血薄情的不义之女。
爱闹就闹吧,反正已经闹得公司里人尽皆知。
有这种家长,还真不够丢脸的。
边月没再搭理她,把剪刀放回原位,坐在沙发上喝茶。
警察来的时候,王美霞还躺在地上呢。
了解情况之后,因为属于家庭矛盾,警察帮忙调解。
王美霞如同祥林嫂般,一遍一遍细数边月的不是,边月则是一脸寡淡地等待着律师的到来。
“我辛辛苦苦拉扯她长这么大,我容易嘛,现在她攀上高枝儿了,就不要我和他爸了,手机都给我们拉黑,平时根本就联系不上她,过年过节也不回来……”
边月看看腕表,九点半整,律师也该来了。
再一抬眸,黄茉引着律师到了!
边月放下茶杯,“正好警察也都在,给我们做个见证,”边月确定警察叔叔的执法记录仪还开着,继续讲道,“从我十五岁上高一开始,家里让我出去辍学打工,没再给过我一分钱。我一个人白天上学晚上打工,赚了学费,直到自己念完大学,我未成年、求学时候的抚养费又该怎么算呢?”
“这是边女士自高中以来打工赚钱的各项证据资料,”律师从文件夹里拿出塑封好的一份份证据,“边女士心地善良,即便是自己未成年时遭受了不公平待遇,还愿意尽对父母的赡养义务,这是边女士的收入情况。”
律师刚从包里取出塑封好的工资流水,就被王美霞一把夺走,贪婪地盯着看,一行一行的往下捋。
“七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么大个公司都是你的,怎么可能你现在工资才七千多!”王美霞把塑封好的工资流水扔到地上,指着律师的鼻子骂道:“你是谁?一个外人就来掺和我们家里的事儿?别你以为你们弄个假的东西我就认了,警察还在这呢!”
七千多是她之前担任程思年助理时的薪资水平,边月接管宝时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之前财务打过申请要给她提工资待遇,财务处的头儿又辞职了,所以申请被被压在层层文件之下还没被批呢。
男民警好脾气的安抚着王美霞,“大姨,注意言辞,人家是律师。”
另一个男辅警从地上捡起工资流水,“我看上面还盖着公章呢,应该是真的。”
“假的!都是假的!”王美霞情绪激动,“老王家那闺女跟你同岁,人家研究生毕业回烟台工作还一万多呢!”
老王家的闺女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家里也舍得砸钱让她去县城里念顶好的私立高中,她只要心无旁骛的学习就好,同样都是当家长的,这点怎么不比?
边月情绪十分稳定,不跟她扯没用的,直接跟警察解释,“宝时钟表从我入职以来收益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公司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经理人,我的工作就是打理这个公司。”
“前段时间,边女士的存款被骗走,按照她现在的经济情况与边女士户籍所在县城农村的收入、人均消费情况,以及边女士的母亲王女士退休后有固定养老金来源来看,边女士非独生女,应与弟弟边阳共同承担赡养义务。边女士个人每年支付六千元,从父亲六十周岁,母亲五十五周岁开始算起,建议以二十五年为期,一次性交齐,一共是十五万元。这样您与丈夫在未来一共会得到三十万的赡养金。王女士,您这边是否同意?”律师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讲给王美霞听。
王美霞一听才边月才给十五万,当然不乐意了,拍着茶几大喊大叫:“边月你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养你到这么大!你居然让一个外人来欺负我!”
律师皱起眉头,“准确来说,您只抚养边女士十四年半,这十四年半的时间里,边女士一直都在村里小学和镇上初中念书,九年义务教育不需您花费太多,平时也都是爷爷奶奶看管照顾,衣服每季最多两套换洗,按照当年的物价算,可能一共连五万块都用不上。”
王美霞脸上挂不住了,她万没想到边月居然能跟一个外人说这么细。
她自知理亏,再加上两个民警一个辅警从中调解,倒也是勉强答应了。
等该走的都走了,边月打听了下她被徐强敲诈的那笔钱,目前徐强有意提前赔偿换取她的谅解,以期减刑。
换句话说,只要她同意,被敲诈的那二十万可以早些回到她的手里。但如果不谅解,只能等最后审批的时候附带民事诉讼,那钱回来的可就慢了。
如果王美霞不来闹这么一遭,她肯定不会谅解,反正钱迟早都会回来,多让徐强在里面待两年也解气。
但现在……她想尽早跟家里作出切割。
她选择了谅解,想让二十万快些回到自己手里。
被王美霞闹了一通,一上午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要过去了,边月见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立马背上包,打电话喊王军开车送她回家。
送程弗洲去机场,千万千万不能迟到。
她一下楼,就看见王美霞还在公司门口蹲着,头一下子就大了。
“我刚跟你爸打了个电话,你爸说一年六千太少了,分到一个月才五百,人老王她闺女每个月都把工资直接交到家里的,”王美霞不依不饶地讲着。
边月被她弄烦了,抬手打走王美霞拽着她手的胳膊,“有完没完?在警察和律师的见证下,你也同意了,字也签了,还要怎样?”
“每个月你留一千生活费,工资的六千都给我们,我们给你保管,以后你嫁人的时候好给你置办嫁妆。”王美霞大言不惭道。
“一千块,我住什么吃什么?”边月被气笑了,“是想拿我的工资去给边阳还房贷吧。”
被说中心思的王美霞梗梗脖子,“你这话说的,你是妈的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是接近午休的点儿,公司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盯着边月和王美霞看热闹,时不时讨论几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只按照签下的协议履行,不认的话,法院见吧。”
王军已经把车开到门口,边月抬脚过去,打开车门,刚要坐上车子,就被王美霞一把扯住。
“你坐着宝马,还跟我说你没钱?鬼才信呢!我就不信你老板没给你留小金库!说啊!钱在哪儿!你帮帮你弟弟怎么了!”王美霞发疯了似的狠狠拽住边月的头发,似要把她的头皮扯下。
边月摸出车门里一直藏着的桃木小刀,扒开刀套,再一次将自己的头发一一割断。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买来用来防身的刀子,居然用在了母亲身上,用在了生她、给了她生命的母亲身上。
她想要拼命往上飞,可却被死命抓住往泥潭拽,仿佛她生来就不自由。
如果亲情也能像头发一样被割断就好了。
周围有不少拍照的,王军和匆忙赶下来的黄茉维持着秩序,禁止他们乱拍乱发。
王美霞见闺女动刀,脚一软,直直坐下去,“哎哟我的尾巴骨……断了!我闺女要杀我啊,造孽啊!救护车,我要叫救护车!”
边月狼狈下车,看眼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扭头对王军道:“你先回家送程弗洲去机场,跟他说,我有事去不了,在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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