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被这样问着,才想起来自己“生病”了,连忙捂着口鼻咳了几声。“咳咳咳——”“姨娘,你装得不太像。”“……” 梁妙君年纪最小,她在王府中四处走动也没有人在意。可是最近她每次靠近听雨阁范围的时候,都会被路过的下人拦住去路,说听雨阁的柳姨娘身体不适,王府中的人都要躲避开来。 看着那人似乎是关姨娘房中的侍女,
梁妙君年纪最小,她在王府中四处走动也没有人在意。可是最近她每次靠近听雨阁范围的时候,都会被路过的下人拦住去路,说听雨阁的柳姨娘身体不适,王府中的人都要躲避开来。
看着那人似乎是关姨娘房中的侍女,梁妙君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可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去问问柳姨娘。
侍女传信,柳姨娘昨夜睡了个好觉,精神头不错,此刻正在池塘边喂鱼。
梁妙君想着最近王府中奇奇怪怪的气氛,壮了壮胆子,走出房门,直奔池塘而去。
柳姨娘能够被大哥叫去房里密谈,她一定有自己的本事。女子的一生能够由自己做主的事情很少,若是大哥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哪怕母亲薄待、姐姐欺压,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一生会在浑浑噩噩中消磨殆尽。
心里想着事情,脚步也没有停下,梁妙君很快就走到了池塘边,看见在侍女陪伴下,依靠在亭子栏杆边喂鱼的绿衣服美人。
阳光正好,池塘里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可是那么好看的景色,放在柳萋的旁边也只会黯然失色。柳萋真的是太美了,缠绵病榻的这些时日不仅没有伤到她任何一点美貌,反而为她平添了几丝弱柳扶风的气质,更加引人怜爱了。
梁妙君走上前,对着柳萋行礼:“拜见姨娘,请姨娘安。听闻姨娘近日身体不适,如tຊ今可大好了?”
柳萋扭着头,看向梁妙君。
她一向朴素,衣服首饰没有一丝奢华的地方,和整日穿金戴银的大小姐梁玉君简直是天壤之别。
柳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处让她坐下:“二小姐怎的突然来池塘边玩耍?”
丹枫冲着二小姐行礼,转身去旁边倒茶,一杯茶倒好,放在了桌面上,只听她说道:“二小姐可是来找姨娘的?听闻二小姐平日常去听雨阁附近散步,每次都被人挡回来呢。”
丹枫并不知道二小姐和柳萋惺惺相惜的事情,还以为是太妃派来打听细节的,言语上也没有很客气。
柳萋一愣,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去找过我?”柳萋问道。
梁妙君完全不在意丹枫不敬的态度,点了点头:“去过,但是就像丹枫姐姐所说,被关姨娘身边的侍女挡回来了。”
她态度诚恳,倒像是丹枫没事找事了。
丹枫也愣了一下,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这般伶俐还了得。
柳萋捂嘴笑着:“丹枫,二小姐喜欢吃甜食,你去拿些糕点吧。就拿上次在寻幽堂吃的杏仁酥行吗?”
她一句话解释了梁妙君的身份,消除了丹枫的怀疑。至于被询问的二小姐本人,果然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行!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看见她笑,柳萋难得开心了一下:“你啊,有吃的就开心。”
梁妙君挠着脑袋,“嘿嘿”笑了一下,看着丹枫一脸了然地去给自己拿吃的。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来这边的目的:“姨娘,你的病情严重吗?”
柳萋被这样问着,才想起来自己“生病”了,连忙捂着口鼻咳了几声。
“咳咳咳——”
“姨娘,你装得不太像。”
“……”
柳萋讪讪收回了手帕:“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走漏了风声。”
梁妙君搅了搅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为了之前大哥说过的……爹爹的事情。”
柳萋点头。
梁妙君双唇紧紧抿在了一起:“姨娘,我……能做什么?”
柳萋拍了拍她搅在一起的手指,说道:“你啊,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就行了。那些事情让大人们来做,你不要卷进去。”
梁妙君立刻道:“那怎么行?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大哥说了,我们身上留着同样的血,共荣共损同气连枝,我也要帮大哥和姨娘。”
柳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大哥说这话定是为了让你平日多劝着你姐姐少做些出格的事情,你反倒用在自己身上了。”
梁妙君揉了揉被拍的额头,噘着嘴说道:“本来就是。”
丹枫拿了两三盘点心,食盒装得满满的,除了说好的杏仁酥,还有太师糕和云片糕。一一放在桌面上,让二小姐慢慢吃。
“哇,好多,都是给我的吗?”
丹枫点头:“都是给您的,吃不完您可以将食盒一起带走。”
梁妙君嘻嘻笑道:“谢谢丹枫姐姐,丹枫姐姐是大好人,我不生丹枫姐姐的气。”
丹枫又愣了一下。
柳萋忍俊不禁:“你别看她年纪小,脑子却是个灵便的。说了拿杏仁酥,又多了两种点心,不是你带过来为刚刚的冒犯赔礼的,还能是什么。”
丹枫看了一眼二小姐,说道:“原来奴婢的这点心思全都被二小姐看在眼里,倒是奴婢的不是了。”
“没有没有,姐姐给我好吃的,姐姐对我好,我知道的。”
丹枫微笑退下,留下两个主子慢慢说话。
柳萋伸手在梁妙君的脸颊边捡起一粒芝麻,放在托盘的角落里面。
“你慢些吃,都是你的。”
“姨娘快说都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你做到。”
柳萋摇了摇头:“你还小,不要太早参与这些事情。我知道你天资聪颖,也是真心相帮,可是这件事情不干净,有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多做几天心思单纯的孩子。”
梁妙君再如何聪慧,却也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她并不懂柳萋话里的怜惜,只是对自己被果断拒绝而产生了些许挫败。
“姨娘是怕我做不好吗?”
柳萋张了张嘴,看见她小鹿一般的眼神,还是心软了一下。
“那你……回去看到太妃的时候,装作无意地提起一句,老王爷生病的时候,也是从咳嗽,到后来渐渐虚弱的。只需要这一句话就行了,多的不要多说。”
梁妙君不知道下毒,更不知道萧太妃伙同梁碃想要毒死柳萋,这句话云里雾里,绕得她头晕。
但是她知道,柳萋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解释的,事关甚大,她选择了不问,乖乖去传话。
柳萋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剩下的时间,只是带着她一起喂鱼。
玩了一会,梁妙君喊来自己的侍女,将未吃完的糕点全都塞进了食盒,一起端走。
柳萋站在亭子里面,看着穿着简朴的小姑娘越走越远。不由得想起自己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大长公主府里上上下下跑着,全府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
那般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姨娘怎的还是让二小姐去了?”
柳萋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说道:“整个王府都是眼线,她明目张胆找过来一定会有人告诉萧太妃。回去之后有个说法,萧太妃也就疑心不到她身上了。”
丹枫道:“姨娘对二小姐真好。”
柳萋摇摇头:“这孩子在王府日子不好过。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做的,马上要入夏了,太妃也不说给新作些衣裳,半大孩子最是爱美。唉。”
她没有回答丹枫的话,也没有说完自己的话。
不上不下的间隙里,就着手中的帕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丹枫连忙上前轻轻安抚柳萋的后背。
“姨娘何必在二小姐面前忍着。高大夫说了,那个毒服用下去,哪怕没有种下毒根,也会咳喘不断,这下不用装病了,您反倒还要忍着。”
柳萋摆手让她别说了:“咳咳咳——那孩子心细,难保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非要追根究底,这样最好,两相便宜。”
丹枫叹了口气,又拍了拍柳萋的后背帮忙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