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兴见到女儿女婿难得高兴一次,“亦杭不是有司机吗?让司机开!”“不行!”尤蜜很坚决,“你要喝自己喝。”父女俩倔起来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一手握着两个酒杯,“你不要说话!让陈亦杭说!” 尤蜜头疼到了极点,“亦杭,你能不能先帮我应付我爸?” 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电话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陈亦杭挂断了。 阿姨从厨房提着汤煲和餐盒出来,陈亦杭交代她去送餐,“我不去医院了,你送去医院
尤蜜头疼到了极点,“亦杭,你能不能先帮我应付我爸?”
她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电话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陈亦杭挂断了。
阿姨从厨房提着汤煲和餐盒出来,陈亦杭交代她去送餐,“我不去医院了,你送去医院,顺便打扫一下她的病房。”
他说完又顿了顿,“她娇气,怕异味,你到那里把汤的油花捞尽,再把病房的水壶里的水重新换过。”
阿姨应下,心想明明在意老婆为什么要闹到今日这样?
日夜兼程的尤可兴抵达维港,下火车就看到陈亦杭派的司机接他到尤蜜所在的医院。
病房里尤蜜一个人,还有一位看护的阿姨,尤可兴看了一圈都没见到女婿,“亦杭呢?”
尤蜜有点想哭,闷闷以对,“tຊ不知道。”
尤可兴年岁渐大,心境衰老不少,出口就是说教,“你们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不要动不动就闹……”
他念念叨叨,大把经验之谈,坐在床上尤蜜沉默地听着,垂头丧气。
口口声声说不来的陈亦杭,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来了医院。
进到病房的他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免觉得好笑,向来只有尤蜜红润的小嘴哔哔赖赖、无理也要辩三分的时候,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一出。
陈亦杭恭恭敬敬地叫丈人,尤可兴一看他来,眉目舒展,说在内地时他这个女婿又是寄被子寄衣物,又是帮他解决住宿和医疗的问题,只要他有麻烦,打通电话给他就能搞定,女婿比亲女儿都贴心。
被数落好一会儿的尤蜜见陈亦杭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他一坐到床边,她抱住他的腰,往他宽厚的脊背上埋,很紧不松手。
两人这么亲昵,尤可兴默默移开眼睛,“爸爸去上厕所。”
病房里剩下两人,陈亦杭让尤蜜松手,死死巴着他的尤蜜不为所动,“你别走。”
尤可兴回来,尤蜜还是抱着陈亦杭不撒手,他要陈亦杭和他出去说话,说是要讨论一下尤蜜的病情和办理出院的事。
尤蜜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对陈亦杭小小声的,“你一定要回来。”
送走两人,尤蜜在病床上干坐了一会儿,这时温稷来了,礼数周到地提着鲜花果篮,“弟妹,好点了吗?亦杭呢?”
他探头往隔壁病房张望,以为陈亦杭住隔壁。
尤蜜打趣他,“伤的是我,你找他干嘛?”
温稷在一阵沉默后说出真相,“陈亦杭比你伤得重。幸好你那天早上你上班开的是他车库里的车,车上装了定位,所以你一被绑架,陈亦杭立刻知道穆安峰的人是在哪里把你带走的。之后找人查路面监控又是联系线人发送仓库平面图,他像发疯一样地找你,你看他的身上,受的伤不比你少,他都忍着,因为他不能倒下。我知道你们夫妻之间有点问题。但冲这件事,给亦杭这个傻男人一个笑脸不难吧?”
尤蜜一听,脸颊顿时火辣辣,她像是别人兜头一盆冷水。
当天的晚餐在维港人民医院附近的粤菜餐厅解决的,她刚伤愈,宜吃清淡的饮食汤品。
夫妻俩在尤可兴面前装作没矛盾的样子,一家三口难得聚餐,氛围其乐融融。
尤可兴嗜酒,非开一瓶茅台,要和女婿对酌。
不等陈亦杭开口,尤蜜拦住了,“爸,不了,亦杭待会要开车。”他受了伤,说什么都不能喝酒的。
尤可兴见到女儿女婿难得高兴一次,“亦杭不是有司机吗?让司机开!”
“不行!”尤蜜很坚决,“你要喝自己喝。”
父女俩倔起来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一手握着两个酒杯,“你不要说话!让陈亦杭说!”
尤蜜扫了陈亦杭一眼,他老神在在地看她发挥,她生怕尤可兴再劝,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爸,你想不想抱孙子了?动不动劝亦杭饮酒,这样怎么备孕!”
这话一出,尤可兴收手了,也对,他这把年纪了是要抱孙了。
陈亦杭挑眉看她,两人就差离婚了还谈备孕?他和谁备?
晚餐结束,尤可兴自觉不打扰夫妻俩‘造孙’,是公寓附近的酒店开房住下,给他们二人世界。
陈亦杭和尤蜜回家,他打开客房灯,和她分房睡,“我们的事明天再谈。”
尤蜜知道今天他之所以出现,归根结底是不想她因为婚姻生变被尤可兴骂,但比起自家老爸几句骂,她更加关心地是陈亦杭的伤势。
这么想着,尤蜜打开客房浴室的门,陈亦杭正眯着眼地浸在浴缸的热水中,听到她进来,俊脸不耐,“尤蜜,出去。”
尤蜜大大方方地看,“我不出去。”她蹲在浴缸前,非要看他的身体,“让我看看你的伤。”
当尤蜜见到陈亦杭的伤势时,没有心理准备的她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他腰间还有大块擦伤,翻着皮肉、血肉模糊,上药后贴覆着防水的伤布,往上好大一块淤青,夹杂着红黑色的血点,更不用提,他身上的处处擦伤了。
尤蜜染上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爱你,你伤得这么严重都不告诉我,你处处隐瞒怎么能期待我对你坦然相对?”
陈亦杭无心泡下去,从浴缸里站起来,他不想在尤蜜的盈盈泪眼里溺毙,他径直裹上浴袍,回答得很简单,“你安全就好,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他边往外走边系上浴袍的腰带,走不到几步就被她抱住他的腰,“你说我不爱你、没把你当丈夫,但是你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又哪里把我当你的妻子。我不管,你要和我重新开始!”
陈亦杭冷言点醒她,“尤蜜,我们结婚两年快三年了。重新开始?”
他苦笑,掰开腰间环抱住她的手,“你自己玩个够吧,我不奉陪了。”
……
尤蜜这个人有个优点,继承尤可兴的,就是不轻言放弃,百折不挠。
第二天,尤蜜就元气满满地约陈亦杭一起看电影——我买的海盗大片哦,还是午夜场的情侣座,椅子很大很舒服的。
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陈亦杭面无表情,不接尤蜜递来的电影票,“我没时间。”
尤蜜循循善诱,“结婚前,我们都没时间好好谈恋爱。花前月下,眉目传情,看电影、逛街、吃东西还有夜里偷跑出来开房,你都没和我做过。”
陈亦杭今天不舒服所以在家办公,他专注电脑上的股市指数,不作回应。
而尤蜜玩起小女孩的把戏乐此不疲,两张票撕一张放他面前,“亦杭,今晚十一点我在影院门口等你。”
陈亦杭的注意力看似在股市上,瞟了一眼那张票,“我不去。”
尤蜜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我等你。”说完钻进卧室,准备今晚的穿什么了。
好冷好冷,午夜场十一点,影院门口门庭冷落,三对两对情侣看午夜场,女生娇笑地窝在男生的怀里,彼此小小声地说着情话。
尤蜜打扮了一晚上,暴露的小短裙,她平常不怎么用卷发棒,还是蹑手蹑脚地用,给自己的发尾卷上弧度,更别提她的妆容了,眼尾上挑,妩媚又温柔。
她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说好十一点见面,陈亦杭果然‘说到做到’,就是不来。
尤蜜继续等待,在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朝身后瞧,影院的告示板显示电影正在上映。
客厅的时钟滑过十二点半,尤蜜开车回家,她短裙下面光溜溜的两条腿冻得直哆嗦,出门时的满怀期待到如今回家的怨念满腔,书房里亮着灯,她进了书房。
温暖干燥的室内,陈亦杭一派舒适地处理公事,思考时眉目专注,手边的马克杯里咖啡冒着热气,香气浓浓。
她兴师问罪,“亦杭,我等了一个半小时啊!”
他连头都没抬,“我有说过我不去。”
莫怪他言之不预。
陈亦杭这么冷淡,尤蜜反而灵机一动,谁说电影只能在电影院看?在家照样看。
她手往后关了书房的灯,一片漆黑里尤蜜磕磕绊绊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陈亦杭身边。
他冷眼看她作,悠悠出声,“尤蜜,我没心情和你玩。”
尤蜜兴致勃勃地点开手机上的在线电影,黑暗的书房里,只有她的手机屏幕闪着光,缓缓出现电影开头的龙标。
手机的荧光照亮这对登对的男女的脸,一个不耐,一个托着腮,饶有兴味。
关灯看小小的手机屏幕这一行为在陈亦杭看来实在幼稚,他抱手不语。
龙标刚过,陈亦杭没了耐性,起身想走,就被尤蜜拉住,她轻轻地拉,他稍一用力就能挣开,可他没有。
她仰头望着他,“亦杭,我今晚化妆了。浪费什么都不能浪费女孩子的妆。”
她放软声音,平日在床上让他欲罢不能的语调,“一起看吧,就看五分钟的……”
冷硬起心肠的陈亦杭在此刻软化,可能是她今晚羽睫卷翘的弧度让他心生怜意,也可能是红唇轻轻吐出亦杭二字撩动他的心弦,他坐了下来。
有句成语形容此刻的情况很是贴切,叫做:得寸进尺。
播放栏的时间一秒一秒地增加,今晚的尤蜜小吊带小短裙,玉臂纤纤,在外冷风刮,在家被冰山气,她环抱手臂,实在可怜。
书房昏黑的光线里,尤蜜靠近陈亦杭,小声控诉他,像在电影院悄声和男友说话一样,“亦杭,我有点冷,你这时候应该做什么事?”
屏幕上的画面变来变去,轰烈出发的大破船,蔚蓝迷离的深海,触角乱飞的章鱼船长,陈亦杭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他把热咖啡移向她,“喝。”
他扶着杯托的手指修长干净,让尤蜜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尤蜜不满,一段恋爱都没谈过的她tຊ开始‘好为人师’,好心好意指点他,“你就不能搂住我的肩膀?我现在冷啊。”
她小嘴叭叭,“亦杭,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在LA花天酒地浪费了几年时间,虽然前女友两只手数得过来,但风流玩咖的陈亦杭沉默了,他过一会才开口,只是说谎不眨眼地扮纯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