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凌晨甚凉,蒸笼在火上腾腾地冒着雪白的热气。许丝柔穿一件藕荷色小褂,窄肩窄袖,一抬手,露出一截裙头裹着的纤细的腰线。 谭景昀居高下望,只看得见她群青色的裙腰上五色丝线绣着窄窄一幅鹤鹿同春。 “呦,少爷。”萍姨瞥见他的身影,讶道,“今天早上有事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谭景昀的手僵硬了。 “你恨我怎样,不恨我又怎样。”他支起半个身子,侧眸看她。 清冷冷的眸子里,方才那阵潮热正一点点褪去,须臾,他的目光便不再有任何温度。 许丝柔趁机坐了起来。 她无意回答谭景昀的
谭景昀的手僵硬了。
“你恨我怎样,不恨我又怎样。”他支起半个身子,侧眸看她。
清冷冷的眸子里,方才那阵潮热正一点点褪去,须臾,他的目光便不再有任何温度。
许丝柔趁机坐了起来。
她无意回答谭景昀的这个问题,只是一面理头发,一面通知他:“既是你不同意,明天早饭时,我自己同妈说。”
老人家一向浅眠,往往六七点钟就要起床。许丝柔从来孝顺,为了伺候谭老太太早餐,她如往常一样,早上五点多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深秋的凌晨甚凉,蒸笼在火上腾腾地冒着雪白的热气。许丝柔穿一件藕荷色小褂,窄肩窄袖,一抬手,露出一截裙头裹着的纤细的腰线。
谭景昀居高下望,只看得见她群青色的裙腰上五色丝线绣着窄窄一幅鹤鹿同春。
“呦,少爷。”萍姨瞥见他的身影,讶道,“今天早上有事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当啷”一声响,萍姨惊得回头看去,厨房里,许丝柔弯腰正捡起掉在地上的一只小小的锅盖。
“少奶奶……”萍姨看看谭景昀,又瞅瞅许丝柔,目光来回徘徊两回,似乎也觉出些不寻常,“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事,萍姨。”许丝柔低着头,“我这里都弄好了,你把粥盛出来就可以了,我去请妈过来。”
说着,解了身上的围裙往外走去。
厨房的小门极窄,像萍姨那样稍胖的身材,仅能容一人通过。此刻谭景昀就站在门口,大半扇门都被他的身形掩住,许丝柔要从这里过,总不免要开口对他说声“劳驾”。
可她见谭景昀堵着门,也不说话,身子一侧,竟从他身前擦过。女孩子的身段纤细柔软,她几乎不费什么劲儿就从他身边挣脱出去。
他不得已,只能伸手把她胳膊一拽:“丝丝。”声音竟有几分嘶哑。
“放开我。”她目不斜视,语气比平日更冷。
“丝丝,我……”
“放开。”许丝柔别过头,将目光缓缓挪到他握在她臂间的那只手上。眸光冷冽如刀,不染任何情愫,冰得谭景昀不由将手一松。
她便施施然抽身而去。不多时,又见她搀扶着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
母子一碰面,老太太也奇道:“咦,你今日倒早?”
“是,早上有些事,一会儿就要出门。”
“那坐下一起吃早饭吧,叫萍姐给你预备些你爱吃的。”
老太太跟谭景昀说着,大家已经走到了餐桌边各自坐定。谭景昀就着桌上的菜色扫了一眼,恭敬答道:“不用了,这些就很好。”
粥虽是白粥,可火候足,汁液熬得浓稠,蒸汽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稻米的甜香。佐粥的小菜搭配得清淡爽口,鸡蛋、熏鱼、火腿各自装在小碟里,还有几样点心,是老人家爱吃的。
虽没什么名贵的菜色,可极是家常,也很开胃。
谭景昀提起筷子,先将一点酱菜夹到老太太碟中。
“妈。”许丝柔趁这工夫,半低着头开了口,“我有件事跟您禀报,我跟昱之哥……”
“我跟丝丝成婚在即,商定了过些天要回她父母的原籍去祭拜。”谭景昀的声音把她的话一截,进而伸手覆住她置于桌面的素手,捏了捏,“家里的事,还麻烦您打理几日。”
说完,眼神从她面上一带。
“不……”
许丝柔焦急地瞅他一眼,刚要开口辩解,哪料道再次被打断。
“是了,这是我的疏忽。光张罗你们的婚事了,却忘了让丝丝去一趟她父母坟前。”老太太用力点点头,“这很应该。丝丝,你就放心家里,去父母坟前禀报一声吧。”
手被谭景昀捏在掌心反复捏弄,许丝柔晓得他的意思。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说出口,想起他一早上的欲言又止,许丝柔少不得又忍了下来,糯糯地应了一声:“是,妈,多谢您体恤。”
谭景昀听她答应,一时放下了心。吃得差不多,他就起了身:“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前脚走,许丝柔后脚就追了出去。
男人的步子大,她追得格外吃力。待跑到他面前,已是气喘吁吁:“昱之哥……谭景昀!你等等!”
谭景昀伫立在廊下,阳光透过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黑漆漆的一道。
“什么事?”他的面色毫无波澜,就跟洒在地上的影子一样,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仿佛刚才饭桌上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她质问。
“说什么?”谭景昀的西装外套还没穿上,就搭在右臂,又伸出右手去拽开车门,“说你为了外面的人要同我悔婚?”他嗤笑一声,“说出来的后果你果然能承受吗?”
他坐进车里,车门砰然一关。
“这件事,晚上回来我们再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