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从怀里布兜中取出那枚被他简单处理过的熊胆:“这是陈兄弟打的那头熊瞎子,我今天早上找到的时候,已经重伤了,补了一枪,将熊胆给你们送来,是枚铁胆,也能值不少钱,卖了的话,一段时间内不用发愁了。将熊胆塞到马金兰手中,吕律返回炕上,几下将碗中的饺子吃掉,起身就走:“熊瞎子的肉还在山上,我去找人,给你们拉回来。另外,别张口恩人闭... 听吕律问起,陈秀清苦笑一声,把在林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当天进山,陈秀清去得挺早,运气也不错,家里的黑狗香头很好,隔着老远就嗅到了熊瞎子的踪迹,当即追了出去。死掉的那条花狗也是两岁的狗儿了,是条下口
听吕律问起,陈秀清苦笑一声,把在林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当天进山,陈秀清去得挺早,运气也不错,家里的黑狗香头很好,隔着老远就嗅到了熊瞎子的踪迹,当即追了出去。
死掉的那条花狗也是两岁的狗儿了,是条下口极狠的钳狗。
两条狗都是陈秀清自己拖出来的。
至于活着的这条,则是他从别的屯里花了三十块钱从别人狗帮里分来的,在家里磨合了一段时间,是第一次被陈秀清领着上山。
他虽然也养狗,但狗的好坏却有些弄不太明白,听旁人将那狗夸得天花乱坠,他心想着,三四月份,是熊瞎子出仓的时候了。
这时候的熊瞎子,只要被狗围,很容易就会上树,是比较容易打的时候,而自己只有两条狗,太弱了些,于是一狠心,连找带借,自己又从家里拿了些,凑了三十块钱将狗给买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条狗,差点让自己折在山里。
大黑狗认狍子、野猪和熊,黑狗领头出去,边跑边叫,将另外两只花狗也招了跟去。
陈秀清自己是弄不准究竟是追踪到的是什么猎物。
他不敢耽搁,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但人那跟得上狗,三条狗一转眼就跑没影了。
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了三条狗的叫声。
声音是冲天而起,证明猎物在高处。
分辨出来以后,陈秀清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熊瞎子,野猪和狍子,也不可能上树啊。
他当时兴奋得不得了,自己的狗那么快就将熊瞎子赶上树了,这运气实在不赖,上树的熊瞎子简直就是活靶子,赶到后瞄准了一枪打死,熊胆立马到手。
他不由越发卖力地朝着狗叫声传来的方向跑。
只是,跑了没多远,就接连听到了狗的惨叫声,他心里一下子急了。
自己好不容易拖出来的狗,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谁承想,他一路冲过去,先是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花狗,到了自己面前,竟是一个劲地往自己身后藏,他正觉得奇怪呢,就见狂冲着跟来的熊瞎子。
那熊瞎子见了人,更是凶狠,迎面就扑了过来。
跑得气喘息息的陈秀清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跑得过熊瞎子,而狗又没用了,此时此景,只能硬来了。
他匆忙下,抬枪就打,期望能在熊瞎子冲到自己面前之前,将它打死。
这老套筒,打一发子弹上膛一发,就在他打了三发,忙乱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打中了没有,正准备打第四发的时候,熊瞎子已经到了面前,人立而起,一只爪子抓着枪杆,另一爪子紧跟着就拍了过来。
陈尤清只能弃枪,跳到一旁,不要命地跑。
下坡当然是最好跑的,于是他选择冲出林子,想着下边是条河,自己只要跳进河里,顺流而下,或是游过河流,或许能逃过一劫。
结果,最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被熊瞎子拍了个结实。
“我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我的大黑,花花竟是怎么回事,冬季的时候也带着跟人合帮打过几次熊,以黑狗和花狗的经验,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败下来了,熊瞎子上了树,下边有猎狗的时候,也不会轻易下树才对。”陈秀清摇摇头,苦涩地说。
吕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椴树上有群蜂,猎狗们赶到的时候,那熊瞎子就在树上掏蜜,正是群蜂乱舞,见谁蛰谁的时候,应该是受此干扰。”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沉默了。
“打猎就是这样,哪怕是经验再老道的猎人,也无法完全意料究竟会出现什么意外,就比如,你不知道熊瞎子正在掏蜜,不知道被人夸得天花乱坠的花狗会那么胆小,又比如我,也没想到用你的枪开了两枪,会炸膛。”
打猎,打的向来是细节判断,是一点点积攒的经验。
当然,还有运气。
对于陈秀清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他还活着。
如果不是吕律重生后回到这个地方,又恰巧看到了那一幕,也不会将他救下,从而轻易迈进这家门。
吕律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缘分!
饺子很快包好蒸好,马金兰给吕律和陈秀清一人端了一大碗蒸饺,递给吕律这碗,明显要比陈秀清的多得多。
“快趁热吃!”马金兰热情地招呼。
吕律用筷子夹开一个饺子,呵,白菜狍子肉馅的,这是把刚送来的狍子肉给用上了。
随着送到炕桌上的,还有一碗凉拌的婆婆丁和大脑瓜。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
大脑瓜,则是山里的小根蒜。
这两样是东北地区出的最早的野菜,都是药食同源的好东西。
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野味了,一看到这新鲜野菜,吕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一口吞了个饺子,又将两样野菜各自夹了点放入口。
狍子肉鲜嫩爽口,婆婆丁微苦,是清热解毒的良药,还有小根蒜,味道比较冲,但一入口,很快就让他还略微有些堵的鼻孔,呼吸一下子顺畅起来。
马金兰做饭菜很有一手,平时教导得不错,陈秀玉在这方面,更是青出于蓝。
家里平时缺粮,只能尽可能地从野菜上找补,大概也正是因此,别看家里贫苦,野菜方面摆弄的菜肴,在屯子里绝对是一绝。
就连在前世,吕律领着生意上的伙伴进山,落脚在家里,吃过家里野菜的,没一个不夸好的。
“都是好东西啊。”吕律由衷赞道。
“喜欢吃就多吃点。”马金兰笑道。
“好……”吕律紧跟着又各样吃了一口,却看到马金兰就站在旁边看着,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呢,一起啊。”
在他心里,可没这年头家里有客女人不上桌的观念。
马金兰微微愣了下,随后又笑道:“你先吃,我们娘俩在厨房已经吃上了。”
吕律早已经注意到马金兰滑动的喉咙,这是在吞咽口水啊。
他回头看了下厨房,又看了看手中大碗中的饺子,将碗放在炕桌上,下炕朝厨房走去。
陈秀玉正在灶旁往灶中添柴火,锅中热气腾腾,而她自己正喝着一碗苞米粥。
见吕律突然闯进来,陈秀玉赶忙将手中的碗往身后藏,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笑问:“吕哥,你怎么来了,吃完了吗?锅里还有,我这就给你添。”
吕律没有说话,抬起蒸笼看了下,里面就只有十多个饺子。
这分明是把好的全留给自己,而她们却在一旁吃苞米粥,可就即使是苞米粥,苞米面也放得不多啊。
吕律心头莫名地一酸:“苞米粥,我也能吃的啊,这些饺子,你们也一起吃吧。”
“你可是家里的大恩人,怎么能让你……”紧跟着过来的马金兰说道。
“是家里没粮食了吧!”吕律直接打断了马金兰的话语,看着将头沉沉低下的陈秀玉,叹了口气:“没事儿,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着,从怀里布兜中取出那枚被他简单处理过的熊胆:
“这是陈兄弟打的那头熊瞎子,我今天早上找到的时候,已经重伤了,补了一枪,将熊胆给你们送来,是枚铁胆,也能值不少钱,卖了的话,一段时间内不用发愁了。”
将熊胆塞到马金兰手中,吕律返回炕上,几下将碗中的饺子吃掉,起身就走:
“熊瞎子的肉还在山上,我去找人,给你们拉回来。
另外,别张口恩人闭口恩人的,我不习惯。”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还在发愣的一家子。
娘俩只能紧跟着出门,看着吕律离开,却不知该说什么。
吕律此举,多少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可是,吕律打心里把这里当成家,把他们娘三当成亲人。
只盼着他们能好点,所以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
吕律出了陈秀玉家,顺着村中土路往回走,一路上又见到了几个熟面孔,但这是前世熟,不是现在。
要找人帮忙,还得是去找王德民。
再一次去到王德民家院外,吕律问道:“大娘,大爷回来了没有?”
房门打开,王德民先钻了出来,见是吕律,忙着几步上前,将院门打开:“小吕啊,快屋里坐,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我让你大娘给你做点。”
“吃过了,在陈兄弟家里刚吃过,我来找您是有点事儿。”吕律开门见山地说。
“啥事啊,你说。”
“在山里打死了一只熊瞎子,就是伤到陈兄弟那只,这好多斤肉还在山上呢,我一个人不好搬弄,我看大爷家里有马,有架子车,寻思着,想请大爷帮帮忙,把熊肉给拉回来送陈兄弟家里去。”
“这小事儿,你稍等我一下。”
王德民极好说话,当即去了马棚将马牵了出来,摆弄好架子车:“走!”
二人直往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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