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骄傲高贵的仙界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失去了少年时的神采奕奕。祁淮跟她一样,失去了高傲的翅膀,那双曾经光彩熠熠的眸子,现在暗沉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该如何才算将欠下的还清了呢? 神与仙终究是有不同。 仙人能活个上万年,十万年算是长寿。 可是对真神而言,一眼万年,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神能坐看这渺渺苍生,皑皑大地,覆灭又生长数十个来回。 所以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在真神眼中
神与仙终究是有不同。
仙人能活个上万年,十万年算是长寿。
可是对真神而言,一眼万年,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神能坐看这渺渺苍生,皑皑大地,覆灭又生长数十个来回。
所以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在真神眼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终究都是要逝去的。
桑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迟早是要陨灭在师父跟前,所以师父才会总用这样哀伤的眼神看她。
师父此生只收了她一个弟子,哪怕是元真师兄,也没有资格叫他一声师父。
若是她陨灭了,那么师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想来未来漫长无望的时间里一定会很孤单吧?
她忽然理解了,为何神界如此孤寂,因为陪着那些神仙走过一段路的人都在半途离去了,只剩下他们自己,一刻不停地往下走,漫长寂寥的生命,谁说不是神的大劫呢?
无妄轻轻摸摸她的头,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脸上的笑一点点变得黯然。
桑芜缓缓起身,倒了一杯茶给无妄:“师父,明日徒儿下界去弄些梧桐种子来,在这无妄宫里种下许多梧桐,凤栖梧桐,咱们让凤凰都落到咱们的院子里来!”
这样,以后就算她陨灭了,还会有更多的小凤凰飞过来,说不定,其中有一个就会是她呢!
反正,这样,师父以后就不会那样孤单了吧?
无妄看着她,满眼温柔:“好。”
总之,只要是她说的,怎么都是好的。
……
神界无昼夜,天边也会有流云朝霞,夕阳星辰,可这天空永远是亮的。
桑芜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在众人都快睡觉的时候摆一张长榻,躺在院子里,看着星空发呆。
从前,她看着星空就会想起祁淮。
那时候,她觉得祁淮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总之,他是世间所有美好的代名词。
可是到现在,再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想起那个人的模样,她心里只会一阵一阵发痛。
桑芜知道,那人跟她一样,经历了两百年的至苦轮回之后,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那样骄傲高贵的仙界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失去了少年时的神采奕奕。
祁淮跟她一样,失去了高傲的翅膀,那双曾经光彩熠熠的眸子,现在暗沉如水,泛不起一丝波澜。
该如何才算将欠下的还清了呢?
其实,桑芜想,应该是怎么都已经还不清了的。
毕竟过去的那些伤害,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的,是怎么都无法消弭的。
哪怕他也重新经历了一遍,也不过是对她曾经经受过的痛,感同身受一下,又能如何呢?
这样过去的所有一切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桑芜想的有些心烦,最后也只能将一切化作一声叹息,埋入无人知晓的时光里。
翌日,桑芜跑了一趟仙界,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从前仙界的天仙池旁种了很多梧桐。
那里的梧桐是整个仙界长势最好的,年少之时她就总喜欢往那里跑,祁淮惹她哭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躲着不让别人看见她流眼泪。
只是,到了这里她才发现,时过境迁,这里已经一棵梧桐树都没有了,只种了些她不知道叫什么的花花草草,还有个看守的小仙。
“仙友,敢问这天池从前种的梧桐树去哪里了?”
那应该是个刚上仙界不久的小仙,并不认得她,只拱了拱手道:“仙界上次崩毁之后,这里的梧桐树也没了,左右仙界也没有上古凤族了,便没有再种梧桐。”
桑芜眼神一暗,心底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低沉。
是啊,除了她,仙界便没有上古凤族了,那些普通的小凤凰又岂会有人管。
她低低“哦”了一声,刚要告辞,那小仙想了想才又道:“好像栖梧宫种了不少梧桐树,仙友可以去那里看看。”
栖梧宫?
就是祁淮的寝宫了。
自仙界重建以后,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栖梧宫了。
那个地方在她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回忆,可是,不知为何,她走着走着还是不自觉走到了栖梧宫。
从前,桑芜经常跟祁淮说,他们一定是天生一对。
祁淮总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冷得不行:“痴心妄想。”
她便指着栖梧宫的门匾道:“你住的叫栖梧宫,凤栖梧桐,我是火凤,日后定是要在此处落脚的!”
后来,祁淮就气得将这栖梧宫里的所有梧桐全部都砍掉了,还吩咐众人,以后这栖梧宫里不许种下一棵梧桐树。
当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红莲池边大哭了一天。
那时候元真就会从红莲中跑出来,在她哭累的时候给她递一方锦帕。
可是后来又是在这里,祁淮将元真活活练成丹药给那莺月治病。
过往种种,仿佛还历历在目,每每回想,还是让她觉得苦不堪言。
桑芜站在跟前,刚要抬脚离开,就在这时,栖梧宫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