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无奈道,“你倒是胆大,昨夜也没把你吓到。”“怎么没吓到!哆嗦了好久!”露露瞪着圆溜溜乌亮亮的眼睛,随即又笑了,“但露露想像那个女子那般厉害,自己一脚把重黎踩在脚下!”寒露仰着脸笑着,凑近了云隐,“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法术我可以修习的啊,就是那种可以......四两拨千斤的......水系术数的,叫什么局!” 云华山。 天色微亮,值早斋的弟子们早开始捡柴提水了,点点白衫游于丝丝缕缕云雾之间,不时的俯首帖耳,嬉笑怒骂,又似仙境又似人间。 云隐与路过的弟子们打着招呼,在寒露书房前又绕了一个圈,门还
云华山。
天色微亮,值早斋的弟子们早开始捡柴提水了,点点白衫游于丝丝缕缕云雾之间,不时的俯首帖耳,嬉笑怒骂,又似仙境又似人间。
云隐与路过的弟子们打着招呼,在寒露书房前又绕了一个圈,门还是关着。他早来了,见书房门紧紧关着,还起了内锁,想来是尚未睡醒,又不想开门扰了她,便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眼见着白雾变作了金雾,鸟儿虫儿都飞来与他招呼了,露露屋子却仍是半点动静没有。他抬着手接住一只血雀,它红的似一小团火,叽叽喳喳的讲着,他听不懂,只是宠溺的笑着,想来这鸟儿幼小,尚未通灵,“你可要再修炼修炼。” 这样想着,又想到了露露是朱雀血脉,又想起了重黎,忽地一愣,这都过了卯时,为何重黎还没有寻着露露修炼。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紧关的门,那团火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却是绕着他头上转来转去,叽叽喳喳的叫着。昨夜白灼来犯得也很是蹊跷,他想着,心里一紧,瞬移冲破了门锁,过了书房,直入了寒露屋前,一把推开了她房门。
寒露本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慌乱得喊了起来“怎么了 怎么了”
云隐见寒露只是睡过了头,才安了心,却不经意瞥见了这亵衣隐隐透着的胴体,一时竟发了愣,看得目不转睛。
寒露脸霎时红了,“啊” 得一声扯了被子,钻了进去。
云隐方觉得有失体统,红透了脸,失措的转了身,慌乱道,“我……看你们这个时候没有起来练习,还……以为出了事情。我......这就到外面候着。”
寒露听见门关上了,钻出了头见师兄身影在门后立着,方才慢慢缓了神来,舒了口气。昨夜屁滚尿流得飞了回来,钻了被窝冻得直抖擞,不知几时睡的,竟也睡得死。
可差点回不来了,她想,扑通一声又仰躺了下去,活着真好。
云隐见寒露不说话,“露露?”
“师兄我再睡会...... ” 寒露把头蒙在了被子里。
云隐笑了,“好,那你再睡会。” 也不知为何如此欣喜,笑意溢着,也不藏着,脚步轻快地荡了出去。
这一惊,寒露却再也睡不着了。此时天已大亮,屋里透入了丝丝缕缕的金光。
昨夜还有些许多谜团未解。云华山虽然不设结界,莫说是魔了,就是凡人入山也是不易的,那红魔又如何随意入了山里?这面容虽是比重黎狰狞了许多,但是形容声色,却是重黎不假。可这重黎几日来并不像是装的。思来想去,她想起了阿父曾医过一个病人,其一日癫狂为所欲为,另一日醒来,便判若两人,茫然不知所为。阿父记之为多魂症,还是阿娘的祝由术驱了那人的多余之魂。但若是这多魂症,师父为何探过却并未察觉?又想到众仙说得魔魂附体,众仙如此恐慌,莫非这魔魂有何特别之处?
寒露边想着,梳洗好了,坐了书桌旁,托着下巴,仔细的端量这雀梅上的珙桐叶。自己又是如何回来的?想来那峰上定然是有别人的,何人出手相救?又为何呢?
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寒露抬头,正迎上云隐的目光。经了昨夜那一番生死一线,一见师兄,心里顿然涌上了许多情绪,竟是一时语塞,鬼使神差的又低下头,躲了师兄目光。
云隐虽是回了屋子,心还是挂着,坐也不是,站了也不是,隔一会便看下这珙桐叶,这一下见了露露终于是坐了桌边,忽地雀跃了起来,匆匆的起身过来了。见了寒露,却突然发现没有想好如何搭这话,又见露露低了头,也瞬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呆了半晌,又去那书架上寻着书,不时瞥着寒露,见她只是低着头,也不知拧巴些什么,想了想,拿着书走近了她。
寒露心砰砰跳着,看着师兄的步子近了。
“这可怜的盆栽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云隐终是说了第一句话。
寒露一愣,觉得师兄似在责备她的小性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撅起嘴,鼓了腮帮子。
云隐拿着书掂量一会,见寒露不想理他的样子,一个字也想不到了,心里又紧了。他想了会,神色暗淡了,向门外走去,步子倒是沉了许多,似是拖不动的。
寒露慌得抬头,见师兄要到门口了,一股子劲儿冲了上来,只觉得再不说点什么,便再见不到师兄了似的,“师兄!”
这一喊因为慌张倒很是嘹亮,云隐先是一愣,随后期待的回头望着她。
寒露躲开了目光,轻轻的说,“这几日,甚是...…思念。”
云隐顷刻间化了,整个身子暖得似刚熬好的蜜。这小丫头啥时候会说这样的话了。
他快步走回了那桌子前,寒露低着头,脸红彤彤的。他笑着坐了下来,低头去寻寒露的眼睛,“ 露露?”
露露头压得更低了。
“ 快让我仔细看看,都许久没好好看看露露了。”
寒露现下只觉得自己说出了那肉麻的话被师兄逗趣了,无法看他那笑眼,直似那鸟儿般独把那毛茸茸的头埋到了书里。
“这书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拱的。” 云隐凑得更近些了,笑出了声。
寒露把脸压得紧,徒留那拉长了的脖颈,雪嫩的肌肤上一对红印甚是明显。云隐一愣,敛了笑意,伸手散了一股青炁。寒露脖颈一凉,登的坐了起来,摸着脖颈,只见得师兄一脸的严肃。
“你脖子上这是什么?”云隐见前面也有红印,又施法散了去,“看样子是被烧灼留下的灼痕,炼的什么火炁会留下这么深的灼痕?”
寒露摸了摸,想是被重黎掐的。又想起方才所思,“师兄,若是这魔魂附了肉身,仙人是否看得出来呢?”
云隐不知她何出此问,“人魂质朴,多是可以。魔魂与仙魂都是修炼之魂,若能藏了仙身,当是难以分辨了。”
寒露点头,果然如此。
“那重黎,或许是有魔魂在身。” 寒露说道,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昨夜捉了我去祝融峰,要我帮他解封火种,这是他掐的。那时他浑身散着火气,可怕的很。”
云隐愣了一下,“你昨夜被重黎带去了祝融峰?!” 心里一时又惊又急,竟不知说什么了,只凑近了,细细看着她有没有别的伤。
寒露忙笑着止住了云隐,“我险里求了生,想来还是命大的。” 便将昨日之事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一番,尤其强调了自己是如何拆了白灼那金缚术又御羽逃走了,却没有说自己差点掉了下来。
云隐听得可不如寒露讲得欢脱,眉头拧了麻花。寒露见师兄并未被她逗笑,知是担心的紧,便讪讪笑着,“师兄不要担心嘛,快夸夸露露!”
云隐只恨自己大意了,昨日白灼竟是调虎离山,这重黎竟心怀鬼胎,他和师父都大意了,怎么轻信了此人。想了想,又取下了那雀梅上的珙桐叶,“你现在修为尚浅,还是别逞强,快接上。”
寒露看着那要飘过来的叶子。
有了这叶子总是想着师兄,总会有恃无恐的偷懒。昨日见到的女子,如画一般的美,纸一般的轻盈,却是一脚踩实了那庞然大物,让他闭嘴就闭嘴。她现在不能起乱七八糟的邪念,她要修仙,修得可以一脚踩了重黎,让他闭嘴就闭嘴,修到可以寻到腾蛇神族,知爹娘应的是何劫,凭什么他们要应劫。
寒露捂住了脖子,摇了摇头。
云隐愣住,“露露......”
“师兄总不能时时看着这叶子吧,就算了有这叶子,一时忽视了,又或者来不及了,要师兄眼睁睁看着我被杀,岂不是徒增烦…”
云隐听她说出“被杀”二字心里咯噔一下,“休要胡说!” 但是转念便懊恼了起来,露露说得有理,这个叶子也不过是寻她方便,若真遇见露露昨日所见的魔,他怕是来不及。这样想着,这眉锁得更紧了。
寒露伸出两手指压在云隐紧皱的眉间,笑嘻嘻的说,“给师兄展展眉。”
云隐无奈道,“你倒是胆大,昨夜也没把你吓到。”
“怎么没吓到!哆嗦了好久!”露露瞪着圆溜溜乌亮亮的眼睛,随即又笑了,“但露露想像那个女子那般厉害,自己一脚把重黎踩在脚下!” 寒露仰着脸笑着,凑近了云隐,“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法术我可以修习的啊,就是那种可以......四两拨千斤的......水系术数的,叫什么局!”
“局……” 云隐问。
云隐将那珙桐叶接回了雀梅。也罢,也不知为何她总是招这些劫难,她是得更强些,自己也要更强一些了。
“三奇六仪八门一遁,” 云隐点头道,“你是极目,倒确实很适合修遁甲局。”
云隐说着,起身去书架寻了半晌,取出了个玉匣子,放了桌上。
“握奇经。” 寒露喃喃念着上面刻的字,不明所以。
“相传玄女传黄帝以龙甲神章打败蚩尤。而后风后将其简化,名为握奇经。这是风后握奇手抄本,若能习得一二,也可四两拨千斤了。”
寒露打开了匣子,取出里面的卷轴,上面赫然标注着‘上’。“为何只有上卷?”
“仙界传言风家留有全本,不愿外传。而风家只道是下卷不可言传,唯意会悟得。” 云隐笑道,“故注了此‘上’字,以示不欺。”
“那可有人悟到?”
“风止仙人应是当今唯一大成之人。” 云隐看着寒露的眼睛,笑道,“ 他亦是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