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身上尚有疑团未解。”温灼鱼反问:“你觉是我恩师辱了安氏?”就因为这般,她宁愿说自己做了假状!“去一趟李府吧。” 白玉上残留着一股焚香之气,再看温灼鱼那一双洁净的手,再瞅瞅包子底部沾上的泥垢,刘青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她弱声问道:“你去掘坟了?” 掘坟那可是闹祖宗的大事! 他点了点头,为了找到
白玉上残留着一股焚香之气,再看温灼鱼那一双洁净的手,再瞅瞅包子底部沾上的泥垢,刘青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她弱声问道:“你去掘坟了?”
掘坟那可是闹祖宗的大事!
他点了点头,为了找到线索,相信恩师是不会责怪他的失举。
刘青姝顿觉胃里翻江倒海,单手扶墙将方才吃下去的肉包子给吐了出来,地上稀稀落落可见不整的面坨。
温灼鱼眉眼略微浮现出一抹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女子都吃不得粗糠吗?看来今后得买细糠了。
“温灼鱼,我恨你!”直到腔口涌上了青橘之味,刘青姝才觉舒适了一些。
温灼鱼看着自己余下的包子,暗自揣测:莫不是添了禁肉?
喰髓在前,不怪他这般想。
“何故?”他问。
“你还好腆着脸皮子问?你是否掘墓未净手就去买了包子?”
原来是这事,他真是关心则乱。
“我忧你未进食,适才买了肉包子,你却只关心净手?”
他倒是先委屈了起来。
刘青姝一气之下揪了温灼鱼的左耳,训道:“我看你是想我入土为安吧,温灼鱼,我当你是个人,你总得做点人事证明自己是个人吧!”
寒商携风,轻轻卷起她耳鬓的碎发,恍似画中人活了过来,鲜气扑面而来。
温灼鱼自知理亏,嘟囔道:“下次不会了。”
下次她都不敢吃他买来的东西了。
他望了望天穹,曦光如瀑,飞鸟入过眼帘。
别让他找到当年那个媒人,说好了是品性极佳的女子,百里挑一,刚衬他俊朗的外表。
样貌是衬了,品性佳不佳也把他吃干抹净了,反悔也没余地了。只是如今,他倒觉着自己像是笼子被训的林狮,半分不得惹了她的不顺意,惹了便要吃上一些苦头。
“罢了,一会儿我自己寻吃的,万要嘱醒自己,你递过来的东西不可随意贪食了。”
这就是信任崩塌的局面吗?
温灼鱼薄唇翕动,愣是找不到半分反驳的话。
刘青姝往白玉边凑了凑,顿觉眩晕,摇了摇头便觉神清气爽,不知是为何故。
“这白玉……零陵香、无患子、川贝、龙涎香……”
刘青姝说出了大概的药材味道。
“方才我见过安氏,她沐浴过一次,但身上还是带有这些香味。”
旁的不说,零陵香多服气喘,损耗真气,难怪见安氏气肿虚浮的样子,应是和这零陵香脱不了干系。
安氏?
安氏是李中郎将唯一的妻子,自打有了安氏,李中郎将也不纳妾,而立之前的通房丫头也被遣散了,十年不厌弃安氏无所出,更是不顾家族的反对,主动割离,自立门户。
遇见安氏之前,李争流便是中郎将,这十年来,未传二人因情生变,如今这怪异的陪葬品令竟然和安氏有关。
“我掘坟之时,发现了水银,秦良人已经着手调查此事了。”
秦良人?
她倒是听葛仲洪说过,秦良人的功夫和温灼鱼不相上下,曾被人誉为神都二虎。
想到葛仲洪,她便想起了银月之下那一抹斗篷人!
刘青姝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样滥杀无辜的人竟然还没有遭到报应!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我听闻你和秦良人关系不好。”
“他争强好胜,处处想压我一头,自然关系不好。”他说得如墨毫划水一般轻易。
刘青姝不想多问,他曾阻止她来神都,想来对她也是有所隐瞒。
“娘子,待此番风波过去,我领你去见见我的父母,再……”
“温灼鱼,你的话,今日有些多了。”她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刘青姝今日似不同往日,她眉间似乎压着一件他不知道的重事,连他也瞒着吗?
“娘子,今日之事,是我做错了,你别不开心,你搂搂我好不好?”
温灼鱼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撒娇,他像是一根被淋湿青竹,翠色可餐,赏之悦之馋之。
刘青姝叹了一口气,双手上环,蛾首埋在他的颈脖之中,春蚕食叶般留下酥麻的印记,男人闷哼一声,贪恋花树贴合时的契温。
不多时,刘青姝放开了温灼鱼。
“既然事情有了进展,我一会儿就上诉一封给府尹,传话安氏过去。”
榷先生还不知是谁,她得想法子找到榷先生。
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晌午时刻,飞雪微停,街道上的喧闹声集在府尹门口。
安氏身子孱弱,得知被传话时,多披了两件大氅,因是中郎将遗孀,阮吉安命人抬了一张椅子过来。
“李夫人,有人上状李中郎将生前欺辱过你,你可认此事?”
百姓们窃窃私语,谁人不知道中郎将爱妻如命,如何能做得出来欺辱妻子的事情呢。
安氏抵着帕子低咳了一声,不解说道:“咳咳,回大人,臣妇虽是妇道人家,身为瘦马时也是红绳系腰,身子清白,我家相公歹也是中郎将,怎会欺辱我一个妇道人家?”
阮吉安犯了难,状纸明明白白写了李中郎将给安氏服用零陵香之事,难不成是刘青姝做了假状?真是好生大的胆子!
此时,刘青姝领着一名大夫徐徐走来。
大夫是温灼鱼介绍,听说是保安堂的大夫,把脉极稳。
安氏瞥是刘青姝来了,明她是一名状师,微微抬起帕子,轻轻点拭着眼角处的珠泪,状如春露淌玉,柔美入骨。
“刘青姝,你敢做假状?”
“府尹大人,这位是保安堂的金大夫,让他把一把脉便知一二。”
把脉?
安氏神色紧阖,泣道:“同为女子,你也要诮我没有子嗣吗?”
初见时,刘青姝只觉安氏这般模样梨花带雨,怜人得紧。再见这般模样,她只觉安氏背后有何苦衷。
“把脉?刘青姝你葫芦里卖什么药?”阮吉安开始不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我疑李夫人身上带有零陵香,零陵香服用过量气喘过虚,李夫人的身上有零陵香的香味,说明李中郎将待她并不好。”
是了,哪个疼爱妻子的男人会给妻子服用零陵香。
安氏神色一变,摆了摆手:“我丈夫尸骨未寒,你们谁敢动我!”
金大夫只是一闻,便道:“这香味似乎是长在了夫人的骨子里,回大人,确有零陵香。”
零陵香作为熏香一种,多作为香料使用,而安氏身上的零陵香已经长在了骨子里,可见服用的确过量。
阮吉安叹了一口气,只当是青楼女子的取悦手段罢了,这并不能说明李中郎将待安氏不好。
刘青姝心下生疑,那香味若是细细闻来,应是安氏的阴体下散发出来的,若是服用,香气应该是从腔口而出。
她心下顿时诞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登时说道:“大人,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该因一味零陵香冒犯了李夫人。”
安氏狐疑地看向了刘青姝,她这又是何故?
“刘青姝,你可知做假状的惩处?”
“刘青姝愿领三十大板。”
暗处的温灼鱼不明她这是在做什么?分明有嫌隙的人是安氏,她这般做倒像是在保护安氏?
难道他的清白不及安氏的美貌吗?
想到这里,温灼鱼顿觉胸口涌上了醋意。
刘青姝伏在长椅上受了三十大板,阮吉安怜她是女子,并未让衙役下了重手,这三十大板像是挨了十大板一般,但还是让刘青姝吃了苦头。
起身时,她只觉自己的后臀险要脱落,稍有不慎疼得夺命,她只好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府衙,寻了个最近的医馆上了药,又给自己配了一副药。
温灼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马车上,小心翼翼地放在棉板上。
“我原以为你是要怪我的。”
“是该怪。”他没好气说了一句,整张脸阴沉如晦。
“安氏身上尚有疑团未解。”
温灼鱼反问:“你觉是我恩师辱了安氏?”
就因为这般,她宁愿说自己做了假状!
“去一趟李府吧。”
这会儿,安氏应该到家了。
温灼鱼赌气一般赶着马车,黑色的帏幔下,那一张脸犹如银霜贴面,黑眸里转了一圈泪光。
安氏一回来便要沐浴,自打李中郎将去了之后,她鲜少一天沐浴三次,如今为何重操旧习?
婢女听说“假状”之事,再次见到刘青姝没给个好脸。
“真是不知我家夫人何处开罪了小人,犯得着做假状泼我家夫人脏水?何处合不合,外人怎知个干净!”
婢女是不肯让刘青姝再见安氏。
正巧,这时谢芳沁来了。
“谢县主,您来了,我们家夫人也有了撑腰的人,不然谁人都以为我家夫人好欺!”
谢芳沁好说道:“这,我长阿姝六岁,她同我情似姐妹,好姐姐通通行嘛。”
此时,天际闪过一朵蔚蓝色的焰火。
是秦良人!
可刘青姝这边……
“你去吧,有沁姐姐陪着我。”
刘青姝和谢芳沁情义,他多少听说过一些。
温灼鱼点了点头,撤腿离开了李府。
婢女见刘青姝竟然和谢县主搭在了一起,收起了方才的傲慢,颇为恭敬道:“县主请稍候。”
这回,谢芳沁可帮上了她的忙。
谢芳沁想问方才那人是谁,却见刘青姝面色难看,额上渗透出细微的汗珠。
“怎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要不还是改日再来吧。”
刘青姝咬牙摇了摇头,她可不想错过了这个好机会。
老柏树下,秦良人拿出了几张宣纸递过去。
温灼鱼接过宣纸,细细研读,随着眸子上下游动,他的神情愈发凝重,俊眉快要扯合在一起。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