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男孩的面部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吓了,急道:“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方才不已经准备好了吗。话刚带着句号说完,几人抡起鞭板就是一挥。之后,这寂静的偌大林子,便只听得那阵阵带有回音的叫喊声,久久不能停止。四十大板后,男孩像是被打咽了气,滋溜滋溜地从门上滑下,瘫坐在地上。青梧唁弯腰想要抚他,却被他一手挡开,有一气没一气的道:“没事儿,我经常磕磕碰碰的,... 柴桑的集市一直是地界最热闹的集市之一,看似杂乱无章,却乱中有序,也足矣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适时下过一场雨,倒添了些朦胧的美感。青梧唁很少出家门,又是十岁年龄的孩子,理应不会对这些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不好
柴桑的集市一直是地界最热闹的集市之一,看似杂乱无章,却乱中有序,也足矣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了。适时下过一场雨,倒添了些朦胧的美感。
青梧唁很少出家门,又是十岁年龄的孩子,理应不会对这些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不好奇。
刚入市,青梧唁走了小会儿,对来来往往有趣的叫卖声似乎完全没有兴致,只听他平稳道:“这位阿娘,您知道卖笔墨的铺子在何处吗?”
青梧唁询问的这位大娘正弯腰淘洗大豆,那大娘伸手胡乱一指又迅速放下,继续淘豆,连头也没抬。
“多谢阿娘。”
道完谢,青梧唁当真朝着大娘指的方向走去。
“你这婆娘,洗什么豆子!方才那小公子腰间带“青”字的玉佩你不认识啊!连头也不抬一下!”
忽的一声大喝,惊得大娘险些弄翻了木盆。
“是青家庄的那位?”
大娘一激动,起身过快掀翻了木盆,溅了一身水,却全然不顾,笑咧咧地将双手往身上的布兜擦着,嘿嘿一笑:“我再去给他指过。”
中年男子狠敲她的脑门,催促她快去。
估摸不过几分钟,大娘便追上了青梧唁,没等青梧唁开口问有何事时,她已经像在唱戏似的说了许多话,青梧唁竟是一句也没听清。待大娘冷静了些,青梧唁才开口:“多谢阿娘好意,梧唁已知笔墨的所卖之处。”
大娘摆摆手,笑道:“这不成,我带你去。”
无奈,青梧唁只得跟在大娘身后慢走。大娘虽不至于令人生厌,不过这嘴却没歇过三十秒,转而回身,续道:“公子,你说你一人独自外出,庄主夫人怎就放得了心呢?”
青梧唁平视前方,良久不语,大娘自讨没趣,回了身继续带路。
待买完笔墨出了铺子,青梧唁向那大娘弯腰致谢。大娘见状,猛地弯下腰,急道:“使不得,使不得!”
青梧唁略微诧异,道:“阿娘好意,梧唁自要致谢。”
大娘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待酝酿了许久,好容易要准备开口,却听得箭声飞过。
“快跑啊!妖来了!”
方才还缓慢流动的人群在瞬时间四散开来,混乱之际,一箭飞跃而来,恰到好处的铮入了青梧唁左肩的柱子上,一旁的大娘早已吓得全身打颤,顾不得青家庄的小公子,撒开腿便飞似的跑向了别处。
青梧唁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轮廓。待再近了些,方可看见那是只紫色的惑妖。青梧唁虽不知如何收妖,也不懂得这弓箭的玄妙,但他自幼便熟读名门百家的真书,对于妖的种类最熟悉不过。
前方涌来一群又一群逃命的人,那惑妖生得妩媚,能幻化成人形,勾引那些夜不归宿之人,却也坏得很,一人若是被勾引了去,这惑妖非灭人全家不可,当真可怖。
又一箭从青梧唁头顶掠过,撩动了他一丝黑发,梁瓦上有人轻踏过的声音,青梧唁抬头,正时一箭 ,穿越而来,瞬息之间擦过他的衣袖,直击惑妖。只听铮铮响声,不多时,惑妖摇晃几步,倒地。
惑妖体型不大,却极难找到要害并准确射杀,想必这射箭的是位善射之人。青梧唁向着惑妖走了几步,却被人狠的拉回。
听得一男声:“你小心点儿!它还没死呢。”
青梧唁停住身,细望那惑妖,果真如此,那惑妖竟还呼吸着。
“你可别小看了这惑妖,狡猾得很,它故意装作死的模样,引人过去查看。”
青梧唁想要谢与那男子,适时回头,却对上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青梧唁本能般后退了些,却踩到水里,忽觉身子倒仰,眼看就要落地,一人大叫小心,随即一抚,青梧唁稳住了身子。
待那男孩松开手,青梧唁道:“多谢。”
那男孩很是潇洒的摆摆手,道:“不用谢!你怎么不害怕呀,看你这么小一个。”
青梧唁转身:“公子也不过十二三岁。”
虽然语气平稳,但青梧唁倒像是赌气了般,面无表情却明显憋着气。不再多说,迈开步子往来时的路走去。
“诶,小公子,你等等我啊。”
那男孩上前,给奄奄一息的惑妖补上一箭后,便一跳一追地跟在了青梧唁身后。
一会儿走在青梧唁的前面朝他做几个鬼脸,一会儿又退到青梧唁的身后,停顿片刻,再猛地冲刺。如是几次,青梧唁也不曾看他。这孩子虽能除妖,心性却是烂漫,见青梧唁不睬他,撅起嘴,要来个猛虎冲天时,脚还没离地,就一头栽进了泥泞里。
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哎哟,小公子,你等等我!我摔疼了。”
末尾的那句话倒说得柔和了些,像是在寻求安慰。青梧唁停了下来,转身,向他伸手,道:“起来吧。”
那男孩盯着青梧唁伸来的手愣了神,却也只是一瞬,便恢复痴傻似的笑容,牢牢握住了那双略显瘦小的手。
男孩一路跟着青梧唁,说是想保护他,免得再遇上别的妖。不过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位小公子是哪家名门的贵子,若真是遇上了贵人,自己也好请个差事。
待要入林子深处,男孩警觉似的停了下来,探问道:“小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再往前走,便是青家庄的正门处,听说那里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的去。
莫不是这小公子是傻子?
男孩一想,觉得很有可能,转身就要跑。青梧唁似察觉了什么,不语,继续走,并不等他。那男孩眼看着青梧唁就要走远,却又不敢再跟着,急得只得原地跺脚。
死就死吧,反正也虎口逃生很多次了。那男孩心道。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不过,待他再要跟上时,青梧唁早已不知了踪影。
而此时的青梧唁已经快到庄门,远远的便能看见庄门前站着一位身着外红里白长衣的女子,那是青梧唁的母亲,嫄颖柔。
青梧唁依旧保持原先的速度,不慢不急。
到了庄门,三个佣仆并排跪在地上,望见自家公子平安回来后激动得恨不能马上跑过去抱着他亲上几口。
青梧唁跪下给嫄颖柔拜了礼,跪着道:“母亲,是我私自出庄,不是…………”
“住嘴!”
一声怒喝,青梧唁不再说话,却并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嫄颖柔绕着那三个佣人走了一圈后,阴冷道:“既然你知错,那该受罚的就是这些照顾你的佣人!”
说罢,嫄颖柔示意一旁侯着的侍卫将三个佣人带下去。
“杖责三十!”
一声令下,随即而来的,就是三个女佣人的哭喊声和求饶声,青梧唁依旧跪在地上,用一贯的平稳语气道:“母亲,错在我,不在她们,您要罚就罚我。”
本已走远的嫄颖柔顿顿身子,回头,望着地上不起的青梧唁,皱眉道:“好,既然你这么想受罚。来人!杖责四十!”
此话一出,听候命令的侍卫皆是一愣,诺诺道:“夫人,公子身子弱,怕是经不起这四十大板。”
嫄颖柔眼睛一斜,挥袖离去。只听得一声“照我说的做!”
几个侍卫无奈,只得答应,“公子,得罪了。”
青梧唁站起身,朝大门的左处走去,随后趴在门上,道: “不用手下留情。”
几个侍卫彼此对望,叹道:“公子,您就做戏,假意叫几声吧,您身子真不能挨这四十大板。”
青梧唁不语,只是趴在门上。其中一个侍卫重叹了一会儿,示意其他几人下手轻些。几人拿了鞭板,很是不忍的紧闭眼后打了下去。
十几下已过,青梧唁紧拽衣旁的手不知何时布满汗珠,手背的青筋随着鞭板的挥动一凸一隐,虽是难受至极,青梧唁也只是闷哼而无声,额头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忽的一声闷咳,惊得几人霎时停了手。
“继,续。”
青梧唁仍就喊着继续二字,待几人再拿起鞭板要打下去时,一身影忽的蹿了过来,将趴在门上的青梧唁推向了一旁的草丛里。
“啊!”
这次的叫声突如其来,防不胜防,简直惊天动地。挨了一下鞭板的那人揉揉屁股,狠声道:“你们自家公子怎的也下这么重的手!”
那人直起腰,继续揉弄屁股,“哎哟,疼死我了!”
几个侍卫兴许是被方才的叫声震懵了,一人断断续续道:“你,你忽然闪身过来,我以为是野兽。”
说话间,青梧唁已经起身拂去了身上的草叶,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人一挡,只听那人道:“打我吧,你们公子身子弱,我可不弱!况且我俩的年龄相差不大,叫出的声音也相似。”
青梧唁睁着眼睛,定住似的望着那人的背影。
其实,这人就是方才一直跟着青梧唁的男孩,他隐在树的茂密之处偷看了许久,在听到青梧唁唤方才那位很有气场的女子为母亲时,他是惊得将嘴张大到了一个新尺度。在集市时,他虽注意到青梧唁腰间青色的那枚玉佩很是眼熟,但真没想过他是青家庄的公子。本想着看看青梧唁被打的场景,哪想到青梧唁的性子这么倔。他这人,就是看不惯有人比他更倔,一冲动,恰好没忍住,就这样替青梧唁挨了一板。
几个侍卫很有默契的点头。他们本就不想伤了公子,如今有个现成愿意挨板子的,何乐而不为呢。
没等那男孩想要回头对青梧唁做个自认为很俊的手势,就被几人按上门趴着,那脸早已挤压得快变了形。
这下,男孩的面部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吓了,急道:“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方才不已经准备好了吗。”
话刚带着句号说完,几人抡起鞭板就是一挥。
之后,这寂静的偌大林子,便只听得那阵阵带有回音的叫喊声,久久不能停止。
四十大板后,男孩像是被打咽了气,滋溜滋溜地从门上滑下,瘫坐在地上。
青梧唁弯腰想要抚他,却被他一手挡开,有一气没一气的道:“没事儿,我经常磕磕碰碰的,疼习惯了。”
“………多谢。”
男孩忽然拉下脸,严肃道:“‘谢谢’这个东西说多了就没价值了,我想要有价值的。”
男孩搓手示意青梧唁,并还顺带阴险的面部动作 。青梧唁盯了男孩片刻,从袖口处拿出一瓶白瓷膏药递予男孩。
“家鞭不易痊愈,且疼痛,用它敷几日便可好了。”
青梧唁捂口轻咳,连说话声也带着沙哑。
男孩微皱眉头,道:“罢了…………多谢这瓶膏药。”
男孩停了片刻,想要起身,却动作迟缓,勉强能撑住身子。待能站稳了些,便一扭一歪地向集市的路走去。
“多谢。”
男孩回头,青梧唁就抿嘴笑了。
虽不明显,且略显僵硬,但很是温和,似泛着幽幽光。
男孩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明朗,像是在回应。
“在下袁晋,敢问公子雅篆?”
青梧唁学着他的模样。
“在下青梧唁。”
不知何处,微风拂来,所到之处,皆是雨后林园清香的气息。
原来,已是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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