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是血站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对面是一条猎豹幼崽,伤痕累累,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少年眼神冷冽,和四周融为一体。
死气沉沉。
分不清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那条猎豹幼崽的。
景沂川并不觉得身上伤口很疼。
而是觉得酣畅淋漓。
即使前几次他都差点没在对方的爪子下活下来。
但这回他做到了反杀。
“景沂……”
“……沂川。”
有人呼唤他的名字,但他听不真切。
朦朦胧胧的声音像残留在脸上的血沫一样,毫无辨识力。
让他觉得那只是水罢了。
景沂川眼神很冷,带着令人钻心的疼。
俊郎的五官有几分病态苍白,在身上血色的反射下,使他犹如一只从地狱重生的恶鬼。
有人正在看他。
不是门外教导他的“老师”。
也不是屋内的监控。
那个眼神很清透,穿过层层墙壁,甚至跨越时间,应召而来。
景沂川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并不讨厌。
就像之前病房那个女孩身上带着的独特香味一样,让他安心,具有安抚心灵的力量。
他身上的杀戮与狂躁有所缓和。
“你比我想象的进步还要大呢。”
一下两下的鼓掌声从门外响起。
被猪似的感觉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侧铁门打开,进来一个脸上全是刀疤的高瘦男人。
留着寸头,浑身散发着地痞流氓的气质。
即使脸上惨不忍睹,但不得不承认男人骨相很好。
没被毁容前一定是个大帅哥。
他眼神瞥见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猎豹幼崽时,嘴边勾勒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刚才我在外面还跟自己打赌,说你会不会在它爪子下缺胳膊少腿。”
“或者运气好的话,少只眼睛耳朵什么的,没想到你竟然全身而退,毫发无损。”
“果然令我刮目相看,说真的,要不要加入我的组织,我们一起干大事——”
“嗖”的一下轻响,刚才还拿在景沂川手上的匕首,险险擦过男人耳边的碎发,直接没入后面的墙壁之中。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景沂川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口中的话,根本不会让人相信是一个六岁小孩能说出来的。
刀疤男人立马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抱歉,抱歉,我这不是一下子太激动了嘛。”
他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眼神和脸上哪有半点歉意。
只有嚣张和狂妄。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所有暗杀技巧你都掌握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实践过程。”
刀疤男人斜靠在墙上,姿态随意。
“但我还是搞不懂,身为景家少爷,你明明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喜欢这种刀尖生活呢?”
“难不成是你从小武侠片看多了?”
景沂川懒得理他,指了指身后的猎豹尸体。
“那是答应给你的报酬。”
刀疤男人见他不回应自己也没生气,脸上一片笑嘻嘻,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只麻袋。
三五两下就将猎豹装好,捆上绳子扛在肩上。
他摸着下巴,学着武侠小说里那些仙风道骨的老者们,对景沂川道: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作风,将来必成大器!”
“不过对你来说,还有些遗憾啊。”
他发出一声十分惋惜的叹息。
“我虽然也很厉害,不过在我脸上留了这十二道疤痕的人更厉害。”
“你要是找他教你,或许还会进步好几倍。”
景沂川眼神微动。
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变强。
有了能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你说的是谁?”
刀疤男人属于演技浮夸派,捂着胸口向后退几步。
“你竟然只关心那个人。都不关心一下你老师我脸上的这些疤痕吗?”
“哎,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桑莫。”
景沂川叫了声男人的名字,波澜不惊。
桑莫乖乖闭嘴,他知道这代表着景沂川生气了,赶紧正色言说: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笑了。”
他抚过脸上那道最长的疤痕,从左眼的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颚。
他的眼神回忆着当时。
“我只见过他一次,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我在莫斯科的小树林碰到了他。”
“他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而我就是他的任务目标。”
景沂川说:“来取你的命?”
“不。”桑莫摆手,“真是来取我命的,你小子今天可就见不到我喽,我可打不过那个女人。”
景沂川挑眉,“……女人?”
“奇怪我没告诉你吗?”桑莫发出惊呼,“在我脸上刻下十二道疤痕的,是个女人哦。”
“你到底做了什么?”
桑莫摸着后脑勺,耸耸肩,表情一点也不在意。
“只是稍微骗了某个女孩的感情,谁知道她竟是那个女人的朋友?”
桑莫想想还有些后怕,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就后背发凉。
还好当初没玩太火,不然这条命都赔进去了。
景沂川见过桑莫的本领,在地球人类中属于佼佼者。
所以才会“请”他教导自己。
本以为桑莫会拒绝,没想到他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
理由竟是能做景家少爷的老师,这个身份可比他流落街头当小混混要厉害多了。
景沂川对他口中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这样厉害的人最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一般而言,会有特殊联络她的方法。
桑莫闻言,嘴角乖张的笑容垂了下来。
不出一秒,便又重新恢复在他那张欠扁的脸上。
他语气淡淡,“可惜喽,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了。”
“什么意思。”
“她死了。”
桑莫简单直白告知他真相。
“很难想象吧,那样一个本领高超的女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天妒英才?”
“……好像用在这里也不对。”
景沂川追问,“你确定她不是假死,然后逃走了?”
桑漠摇头否认这个说法。
“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我曾亲眼看到她死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