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仿若千万根利箭，扎穿白露薇的胸膛。
她第一次痛恨听觉恢复得这么快。
快到来不及准备，就被七年陪伴在身侧的周凌赫刺得遍体鳞伤。
明明是初秋，寒意却席卷了白露薇全身。
周凌赫带着白露薇上车，顺手从盒里拿出备用助听器为她戴上。
只是一个再自然无比的动作，周凌赫收手时，却见她满脸泪痕。
在一起七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落泪。
周凌赫有些慌了，伸手帮她擦去泪痕，却被白露薇侧脸避开。
周凌赫的手怔在半空，见她擦掉眼泪望向窗外。
“没事，刚才被风迷了眼。”
白露薇才偏过头，眼泪就落满脸颊。
周凌赫紧了紧握着白露薇的手，没再追问。
短短一段路，他低头看了十几次手机。
透过反射的车窗，她看到社交头像上的蓝色云朵是杜若溪的专属。
白露薇闭了闭眼，却没藏住眼底的难堪。
回到林海别苑，周凌赫径直回到书房办公。
白露薇把所有跟他相关的东西收到纸箱里，放在上门收垃圾的专用弃置屋。
连柜子里精心保存，专门为了周凌赫而挑选的花朵，也一起扔进垃圾箱。
她红着眼垂下发抖的手指，却止不住胸口发疼。
伴随低沉的脚步，周凌赫从书房出来，挽起她的发，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察觉到他还想更进一步，白露薇不动声色躲开。
“你今天喝醉了，先休息吧。”
周凌赫顿了顿，再次伸手拥她入怀：“好。”
房间的陈设少了许多，都是跟白露薇有关的东西。
他却没有在意，只是嗅着她身上淡淡花香，沙哑道：“以后收拾房间这种事，交给下人就好了。”
白露薇依靠在他怀中不做声，任由泪意涌上眼眶。
她丢掉的不仅是花，还有她对周凌赫的感情和依恋。
一夜难寝。
白露薇做了无数个噩梦，梦到周凌赫丢下她离开，她怎么跑都追不上。
从梦中惊醒，白露薇下意识去摸身侧。
空的。
卧室空无一人，仅有凄凉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太阳穴突突直跳，创伤性后遗症的症状，似乎又卷土而来了。
白露薇拿起手机给林医生发信息，下楼呆坐在客厅沙发。
“薇薇？天这么冷，怎么坐在这？”
周凌赫推门而入，正要拿毛毯给她，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难怪嫁过来这么久还怀不上！”
周母嫌弃地扫过装潢着鲜花的客厅，捂着鼻子满眼不屑。
“这么多花闻着都想打喷嚏，你坐在那里干什么，没看见我来了吗，还不倒茶！你是耳朵聋了又不是手断了！”
白露薇心中一颤，强撑起身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周凌赫牵着她的手，去暖白露薇冰凉的指尖。
“妈，你别说薇薇了，薇薇身子差也不是自己想的。”
周母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拿出烫金订婚帖丢在桌上。
“周煜明天跟杜若溪订婚，你们记得出席，别给周家丢脸！”
话落，手腕的力度猛然增大，疼得白露薇眼睫一颤。
周凌赫眸色一怔，松开她的手起身去倒茶。
若不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白露薇几乎以为刚刚周凌赫的失态是她的错觉。
周母不去管儿子的猫腻，只是一昧上下扫视着白露薇。
“不过是个残废，嫁不到周煜又来祸害凌赫，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要是我的孙子跟你一样是个聋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真不知道凌赫看上你什么了，他哪天提离婚都是祖宗显灵！”
白露薇脸色发白，周母刻薄的嘴脸在她视线中摇晃。
周母觉趾气高昂离开后，白露薇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中，她听到林医生迟疑的嗓音。
“周先生，夫人已经怀孕2个月。如果像前几次那样再去吃堕胎药，以后就再也不能生育了……”
白露薇心中一寒，费尽全力睁开双眼，就听背对着她的周凌赫淡然道：
“行了，把避孕药混在她的安眠药里，吃了15瓶，也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