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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城的冬天每周温度的跨度都很大,冷空气来的时候湿冷难耐。冷空气一走,气温甚至高达二十几度,中午的时候人穿一件单衣都嫌热。
  那日正是这样温暖的一天。橘黄的天色从窗外蔓延进来,少女贴在走廊的玻璃窗上,对着他挤眉弄眼,他转过头看见对方搞怪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他这次调座后轮换到了窗边。
  李映铮打开窗。
  窗外的走廊植株的气息和少女发丝被太阳烘烤过后的淡香扑面而来。
  “下午放学后,你等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少女俯身向前,放轻音量告诉他。
  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映铮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傍晚的夕阳霞光晕染出玫瑰色的天空。
  傅鹤立引着李映铮来到湖边的校道。此时此地空旷而宁静,同学们都去吃饭或者赶回宿舍洗澡了。
  他们就那样靠近那天的“作案地点”。
  还未建好栏杆的某处外围,仅用蓝色的木板挡了起来。
  木板的外面有砂石堆成的小坡,如果从这个位置翻出去,落地便很简单,高度落差不大。
  停下脚步,李映铮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围栏,又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
  “不是,你不会是要带我翻墙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促狭的意味。
  “是啊,你怕了吗?”傅鹤立试着踩上上次那个同学在栏杆上找的落脚点。
  “傅鹤立,几天不见,你的胆子怎么变这么大了?”他下意识伸出手,预防傅鹤立摔下来。
  “桐高晚自习虽然有老师巡堂,但是外宿和去自习室的人很多,偷溜出去也没人管的。”傅鹤立一边回答,一边姿势笨拙地往上攀爬。
  等傅鹤立爬上墙头时,李映铮好整以暇问道:“你想好了?”
  仿佛在说,被抓到我也无所谓,只要你敢,我就陪你疯。
  傅鹤立缩着脖子四周环顾,“那你快点呀!不然待会我就打退堂鼓了。”
  李映铮看她这幅又要当老鼠又怕被猫抓的模样,嘴角都难压。
  他双手插兜,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你要是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笑着说道。
  傅鹤立有些真急了,她压低声音,说得又急又快:“少废话!你快点上来。”
  虽然看傅鹤立团团转的样子也很有趣,不过做事讲究个限度。李映铮点点头,走上前去。
  傅鹤立看到李映铮动了,才放心地顺着小砂坡落脚。她腿不够长,几乎是跳下去的。
  李映铮截然相反,他手长脚长,三两下就翻过了墙。
  傅鹤立看着他利落的身手,狐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爬了很多次了?”
  “还行吧,翻出去吃过几次宵夜。”李映铮拍拍身上的灰,理所当然道。
  某人立刻开始装模作样啧啧啧起来。
  湖边那个位置还静静地停着那艘绿漆掉得十分古旧的小木舟。
  看大小,刚好能坐得下两个人。
  “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交通工具?”李映铮边蹲下身观察边问她。
  “都说了,湖边天生就有的。”
  李映铮想起那天,傅鹤立说了这么一句一模一样的话,会心一笑。
  “傅小姐诚不欺我。”
  傅鹤立听得耳热,拽他起身一起来把船推下水。
  船身有半截搁浅在岸边,这也是为何明明没有系绳,它却能长久存在的理由。
  小船下了水,晃晃荡荡的。底层并未渗水,船上还搁置着两支船桨,这艘船果然还能用。
  它已经被遗弃在这里许久。
  如今,才等来两道新的生命。
  他们风尘仆仆地赶来,身披落日霞辉。又带着这片余芒翻身上船。
  傅鹤立提前脱了鞋,又把裤腿高高地卷起。她拎着鞋,光着脚踩进砂石水滩。任由清凉的湖水没过小腿肚。
  李映铮起初有些不肯脱鞋,犹豫间被傅鹤立扬起手从湖里泼了水到裤腿,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也顾不得脱没脱鞋的事,直接就追了上去。
  校裤tຊ和运动鞋一下子进了水,变得又黏又沉。
  这一个瞬间,生命却仿佛得到了解锢。那些示于人前的礼法矜持,统统被抛在脑后了。
  逆着夕阳的人变成了黑色的剪影,透明的水花却折射得五彩缤纷。
  傅鹤立拼命地躲着那些水花攻击,仍难免被浇得发丝黏在脸上。
  而李映铮也没好到哪去,衣服都湿了水,黏在身上。
  他撩起额前湿透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两个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都不由自主停下来笑。
  傅鹤立才刚笑两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暗示李映铮收声。
  他们两个顾着闹,都差点忘了这还在学校围栏附近,虽然这一片有蓝色装修木挡板遮掩,但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好容易止住了声,他们一人一支船桨终于准备出发了。
  然而,划船的时候左右异心,划拉了半天,船居然才飘出去不到两米。
  傅鹤立有些气短:“你会划船吗?”
  李映铮理所当然地摇头:“不会啊,你会吗?”
  傅鹤立更是理直气壮:“不会!”
  半斤和八两。
  “我们好歹应该往同一个方向拨水吧。”傅鹤立又道。
  李映铮点点头。
  “这样,我们各自都往自己的右边划桨,我先前探,你往后舀。咱确保动力方向一致。”傅鹤立煞有介事指挥道。
  “好的,船长大人。”他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这样,他们终于不再左右互搏了。
  李映铮虽然是第一次划船,但上手速度极快。没一会儿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这一反差让傅鹤立不禁怀疑,他一开始是不是在故意逗自己。
  他们一人坐在船的一边,两相对望。又似抵足对膝。
  当气氛静下来,她竟有些不敢正过脸,去看他的眼睛。
  只能低下头,用力地划船。
  “你划快了。”李映铮突然开口。
  划船,就要保证双方划桨频率一致,若只有一方快,另一方受到的阻力只会更多。
  “没注意。”她又悄悄地慢回去。
  可是,她的心跳却没有办法就这样慢回去。
  “你看。”李映铮又开口喊她。
  他仰头遥望天边,傅鹤立追寻他的目光而去。
  只见落日沉入地平线,湖水变成浪漫的金橘色,小船停在湖中央,周围的水倒映着天地万物。
  “好美。”她发出由衷的感叹。
  一路上,他都没有问她要去哪,却又一厢情愿地跟着她去冒险。
  好像会就这样随着她去海角天涯。
  .........
  小船停靠在长满红色和黄色郁金香的花圃岸边。
  傅鹤立很惊奇,还特意趴在草边观察是不是真花。按理来说现在不是郁金香的花期。
  也许,这就是来自于桐城气候的赠礼。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好在,今天温暖得就像是初夏。但有风吹时,傅鹤立还是忍不住发抖。
  李映铮看了一眼自己湿透了的外套,无能为力。
  傅鹤立神秘兮兮地从身上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递给李映铮。
  只见这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藏宝图。”
  “呐,这个小岛的地图和宝藏的藏匿地点我都已经画给你了。”
  看到这拙劣的画技,李映铮忍不住嗤笑。
  “你笑什么笑!”傅鹤立羞红了脸。
  “我高兴不行吗?”李映铮还在仔细端详着上面关于这座小岛的结构图。
  这很明显是一句为了堵住傅鹤立而说的话,傅鹤立倒是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她觑着李映铮认真思考的眼神,有些暗自得意。先不说自己画得极其抽象(不是故意的),其次,自己还在最终关卡上设置了一道难题——结果需要算出一道数学大题才能知道。
  这道大题是她在高三的难题册里面翻出来的。她不觉得这会难倒李映铮,但对方也会需要花费一点心思。
  毕竟寻宝嘛,还是有点新鲜感比较好。直接给对方送上去还少了乐趣呢。
  结果李映铮看了两三分钟,就把地图收进了裤袋。
  “走吧。”
  傅鹤立:“?”
  不是,哥,你算题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这座小岛其实是玫瑰湖畔别墅群小区物业设置的一个标志景点,同时也是置放售楼中心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片小区还在建。售楼部也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
  宾客未至,岛中央的喷泉倒是泉涌不止。
  喷泉上的白色圣母石像优雅而宁静,淡然地俯视着两个偷渡者。
  李映铮大步走在前方,傅鹤立小跑着在后面追。
  他们穿过阳光穿刺叶枝的灌木迷宫。
  在岸边白色秋千架上飞出宇宙。
  趴在林中木屋的玻璃窗上,在一片黑峻峻中只窥探到两人青稚的脸。
  闯进大门敞开的别墅样板房内,里面温馨得像是另一个家。
  ........
  最后,他们来到一片儿童设施游玩区。
  那里有巨大的滑梯组合。
  “就是这里了。”李映铮算出的答案告诉他。
  “不愧是你。”傅鹤立折服。
  她小跑着去旁边的沙地上拿来一把小铲子。
  “去挖我给你的......东西吧。”她原本想说宝藏,最后到了嘴边又改口。
  李映铮接过那把小小的路塑料铲子,问道:“你确定这塑料铲子能挖的动泥土?”
  “一般的当然不行,但是你忘了吗?那个坑我前几天才埋的。”傅鹤立边解释边对上对方揶揄的眼神。
  埋着礼物的小土坑就在某个滑梯的后面,李映铮没铲几下,就把那个小木盒挖出来了。
  木盒上有个简易的密码锁,只有两位数。
  “你这个密码锁就算把所有答案也试一遍,不出半小时也能打开吧?”李映铮说道。
  “是啊。”傅鹤立回答,“这个密码就只是个意头。”
  李映铮一听,把数字拧到了18,果不其然,锁头一下子打开了。
  小木盒里面还有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锦盒。锦盒旁边是一个包装精致的信封。傅鹤立让他待会再看信。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小小银色的吊坠。
  李映铮动作轻柔地把它取出来,是一把小小的长命锁。
  它在微弱的余晖里泛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这不是银。”李映铮突然说道。
  “是白金。”傅鹤立回答。
  李映铮一听,立马抬起头。
  “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做成手机吊坠?”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吊坠看起来虽小,但很有质感,少说有七八克。白金又比黄金贵。
  且一般不会拿长命锁的款式做成手机吊坠。
  所有她一定是请人定做的。
  以傅鹤立的家境,送他这么一个小东西就可能花掉了自己存着的全部零花钱。
  “对于你来说,这算贵重吗?你有那么多好东西,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有什么能送出手。”傅鹤立逆着半边天空浅淡的月亮问他。
  “既然是送礼,当然是以赠送者的情况来考虑礼物的分量。所以,这当然很贵重。”李映铮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道。
  “好东西才配你。”傅鹤立淡淡笑着。
  “我会好好收起来的。”李映铮仔细端详着吊坠上的花样,刻的居然是一只小老虎。是他的生肖。
  “我特意做成手机吊坠就是为了让你用起来的好吗?”
  “谁往手机上挂个白金啊?我是怕小偷不知道精准打击吗?”李映铮无语道。
  “可是我就是想要你每天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啊。”
  长命锁,一般由家里的长辈在孩子年幼时期相赠,饱含着亲人期盼孩子健康长大的祈愿。是一个生命诞生后最初的可考的关于父母对子女之爱的物证。
  如今,傅鹤立送长命锁,与其说是给十八岁的李映铮,不如说是给当年还是一个幼童时的李映铮。
  我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想要回到他的过去,去弥补那些自己缺席的遗憾的时光。告诉他,有人会穿过时光来爱你。
  以她如今的身份,逾矩,但感情无道理。
  “那你再给我弄一个便宜的,这个我要收起来。”李映铮固执地说。
  她发现,今日李映铮也幼稚了不少。
  傅鹤立笑着问他:“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不是说生日的时候寿星最大吗?”这句话几乎是很顺溜地,就从李映铮嘴里说出来了。
  说出口之后他明显顿住了。
  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提起“生日”两个字。
  他们都刻意回避的,想要遗忘的,想要抚平的,想要治愈的。
  他们沉默着,只有风的呼吸和候鸟低鸣。
  也许,傅鹤立应该说一些柔软的话,去安慰去转移。
  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直面伤痛,她被伤害她去反抗,疼痛无法让她退缩,她的愤怒却甚嚣尘上。
  从那个傍晚,在李映铮口中听到那些话语后,她去找李卓群,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她堵上关系破裂的风险,也想要解决命运遗留的难题。
  “李映铮,”傅鹤立下定决心,她走近李映铮,对方还蹲在小土坑旁。
  她在他面前蹲下,“那时,你不是就已经举起了花瓶吗?”
  那tຊ时,你不就已经决定向这该死的命运反抗了吗?
  “你那时想的是什么?愤怒?绝望?恐惧?紧张?害怕?还是悔恨?”
  她的存在,遮住了他半边的光。
  他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光。
  “我想,都有吧。”李映铮缓缓回答。
  “当时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很清晰,好像什么都被抛在了身后,又好像从身后的一切才得到了这份能量。”
  “你后悔吗?”傅鹤立问。
  “我后悔的从来不是正当防卫。”他后悔的是,自己的存在导致了沈老师的悲剧。
  “可是李映铮,该谴责的另有其人。自始至终,你不过是被卷入其中一个十一岁小孩。”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发觉的悲悯。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是无罪的。
  就像,人本来就是带罪而生的。
  “听起来,很像是一种脱罪。”他闭上眼睛,又回想起过去沈珂那间老旧的房子。
  “送你出去的人是李卓群。接受你的人是沈珂,选择追求爱情的人是沈珂和霍启,选择犯罪的是该死的宋城。”
  “这其中,你唯一做的一件事是在法庭上维护了沈珂。但就这一件事而言,你让她免受赔偿,你维护了她的利益。”
  那......那一道门呢?
  “可如果那个下午我没有回去,或许他们就不会被发现。”李映铮多次午夜梦回,都能看到那道虚掩的门,想到里面光怪陆离的画面。
  “宋城如此多疑,就算那一天不是你,也迟早会在某一天被发现。这种事情根本藏不住,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证明。”
  “李映铮”,她说完长长的话,此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暖意传达进他湿冷的手背。“人不能决定自己所有行为的结果。能因为结果而否认过程吗?至少,我因为你,人生从此多了一片漫天云霞。”
  他们沐浴在今天,又死去在昨日,却渴望着在明天醒来。
  无论他们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她都希望他记得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话语的力量如此薄弱,弱到我们说了如此多的话,记住的不过寥寥。可话语的力量又在当下时刻过分强悍,足以在某一秒给人带来惊心动魄的回响。
  “李映铮,你可以爱自己。”她说。
  “听起来很自恋。”难得看到他有些躲闪羞涩的目光。
  “旁边的信封,你不亲手打开看看吗?”傅鹤立又催促道。
  李映铮心中五味杂陈,他乖乖拿出那个精美的描绘着鲜花与香草的白色信封,看着金色玫瑰印泥章有些无从下手。
  傅鹤立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吧,印章只是为了更有仪式感。要你亲手开启,它才有意义。”
  里面装了两封信,一封来自樊圣薇,一封来自李卓群。
  字不多,比起说是信,更像是明信片贺卡。
  上面写了父母对他的祝福。
  “我们的小铮18岁啦,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阿姨衷心地祝福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今后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也很感谢一直以来你对小傅的照顾,今后就由阿姨来一起照顾你吧。”
  ——樊圣薇。
  “阿铮,今天过后,你是成年人了。是时候成熟起来了。为父希望你能学会戒骄戒躁,稳步前行。不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在这里,父亲祝福你平步高升,将来一展宏图。”
  ——李卓群。
  老实说,当初看了李卓群写的信,傅鹤立都不是很想把它放进“宝箱”。有时候不得不说,爸爸说话真的有些难听。
  但转念一想,这是李映铮至亲的寄语,无论如何,也应该给对方看到。
  果不其然,李映铮打开李卓群写的信,看着看着就气笑了。
  他摇摇头:“不愧是我爸。”
  他嘴上那么说着,眼睛却亮晶晶湿漉漉的。
  傅鹤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李映铮抬起手,手掌覆盖住双眼,他声音闷闷的:“肉麻。”
  眼前变得昏暗一片,却听见了傅鹤立清粼粼的笑声。即使不用移开手,他也能想象出少女弯弯的眉眼。
  “李映铮,来坐滑梯吧。”
  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此时,天上已经星辰伺月,天空化为了浪漫的蓝紫色。
  好似追逐嬉戏的蝴蝶,翩飞着在独属于它们的荒草地。
  他们就这样,在无人的乐园里一次又一次登上滑梯口,顺着滑溜溜的管道,冲到底下。
  然后再一次回到出发的地方。
  在她忍不住发出第一声欢呼之后,她就变成了一只欢快的小猴,乐园里洋溢着她的笑语。
  她不知道李映铮是怎样忍住不叫的,可是,听到他传来低低的笑声,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高兴得直喊他的名字。
  “李映铮!李映铮!”
  “怎么了?”李映铮问她。
  “我高兴!”她说。
  好像那些被成年人被社会赋予的东西都悄悄褪去了。两个人又变成了三岁的小孩,滑滑梯是人生第一等大事和乐事。其他都是无所谓的琐事。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滑滑梯,莫名其妙地喊对方的名字,毫无道理地欢笑。
  直到,一切变得黑漆漆的,岛上的路灯没有亮起。
  傅鹤立笑得前仰后合,走得踉踉跄跄。
  夜幕中,李映铮伸出手示意对方牵住他。
  另一边,樊圣薇却接到了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
  “喂,您好,是傅鹤立的家长吗?”
  “学校监控拍到傅鹤立跟一名男学生一起翻墙翘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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